5月5日，青海省总工会宣教部长马常德仍然在为抗震救灾的各种事情忙碌着。从玉树抗震救灾一线下来已经半个月了，但除了日复一日的紧张工作，就是回家的倒头就睡。“哎，事情多得很呗，‘五一’也没有休息成。”他淡淡地说。

这使他没有时间去仔细回想在玉树发生的种种。在玉树结古镇的七天六夜，是一段完全颠覆常规的日子。没有水刷牙，没有地方上厕所，脚臭得自己都闻不得，眼睛肿胀、嘴唇乌青、头皮瘙痒——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以抗议提醒它的存在和无比重要……总之，平日里简单、顺理成章得几乎要被遗忘的事情，在7.1级地震之后的青藏高原上、海拔3700米的结古镇，完全变得不可理喻地与人较劲，无可逃避。就连空气都不再那么随便让你吸，必须随时腾出嘴巴给鼻孔帮忙。

每件细微的事情都不同寻常，每天也就以反常、极端变得终生难忘。这些天来，马常德每每接触到玉树灾区的信息，脑海里自然会浮现出一个个对接的画面、场景，难以忘怀的感受也会片刻凸现。但是，另一方面，那段日子的过度疲劳、缺氧、打仗般的忙乱，严重干扰着他当时的记忆，以至于这些印象深刻的画面、感受，变得杂乱无章，让他无法秩序地排列。

4月21日，马常德从玉树返回西宁的第一天，记者在办公室采访他。只一会儿，他就发现，平日甚好的记忆此时已不断产生“蒙太奇”现象，一件事情被挪到了另一件事情的场景里，第二天和第三天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他抓起电话要爱人把日记本赶紧送到办公室。

“还是对着日记说吧，只要翻看一下，哪天做的什么事情就清清楚楚的了。”马常德庆幸自己的习惯在抗震救灾中派上了用场：“多亏每天硬是咬牙坚持，再累、再晚也写了日记。”

正是这种由来，马常德的抗震救灾日记才有机缘在这里与大家见面。翻看这日记，可以称做是一个省级机关派往灾区一线工作组的“大事记”，多少有点流水账的味道，有些地方文字并不流畅，甚至还有错别字。但这恰恰说明了救灾火线上的劳累、忙乱、紧张、缺氧和一切因陋就简。不过，现在呈现出来的日记，在力争保持“原生态”的前提下，删去了明显的重复和差错。同时，在每天的日记后，另附“采访实录”，以对来龙去脉有所交代并还原当时的主要场景和故事。

4月14日，晴。

省总成立玉树抗震救灾领导小组。下午5时17分，由付东明、常伟宁（均为青海省总副主席）带领，马常德、南永生、雒海东（均为省总干部）、韩兴成（省总康复医院副院长）、陈金新（外科大夫）、卓干措（护士长）、杨生英、张生梅、朱国红（均为护士）、马建国、姚春元、丁朝阳、马应华（均为司机）等为队员，共15人先期赶赴玉树，分乘两辆越野车和一辆救护车。下午6时48分，在海南藏族自治州吃饭。

采访实录：

实际上，直到当天上午十点，青海省总召开会议、传达省委省政府紧急会议精神时，绝大多数人才知道，就在7点49分，800多公里外的玉树发生了7.1级强震，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全省启动一级响应。

“当时大家争着报名，领导还说‘五一’有些事情要我准备，所以别上了，我说‘救灾是头等大事’，况且我有17年的牧区工作经历。领导想了想说‘行’。”马常德回忆。

会后，省总各部门和上玉树的工作队成员分头做出发准备，购买食品、饮水，选备药品、器械等。马常德交代了工作后，回家收拾好衣服、相机、充电等。下午，常务副主席郎国清从海东赶回来，又紧急开会，确定了工作队人选，安排了相关事项。这时，准备工作就绪，两辆越野车、一辆救护车，除了座位外，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塞得满满当当。从楼下出发时，马常德看了一下时间：17时17分。

一上路，只见军车、警车、油罐车、工程车、越野车一队一队地疾速向玉树方向进发，所有的车都闪着应急灯；晚上，车灯晃耀，平日寂寥的公路在漆黑的高原上，像一条望不到头的灯光河流直奔西方。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战时气氛，在高原的夜空、在车队、在每个人的心头弥漫。

4月15日，晴，大风。

早7点到达玉树。在距离结古镇5公里的路上，大家吃了早饭：大饼、矿泉水，都没有洗脸刷牙。7点30分进入结古镇，向省指挥部报到，被安排到州赛马场灾民安置点。开始搭建帐篷，准备收治伤员。9时正式接诊伤病员。12时刮大风，大风夹着黄土，赛马场被黄沙埋没。下午3时帐篷被大风刮倒，就诊工作被恶劣的大风天气中断。截至12时，省总医疗队共接诊诊治伤员85人，救护车免费运送重伤员10人到巴塘机场转运点。这一天，医疗队共接诊处理伤员100多人。

上午10时左右，安置好省总医疗点工作后，常伟宁负责伤员救治，付东明、布尼玛（州总工会副主席）和我，在州客运公司砖瓦厂负责人带领下，驱车15公里，到砖瓦厂了解职工伤亡情况，安抚受灾农民工。据了解，这个砖瓦厂有从甘肃临夏来的农民工55人，地震中死亡2人，为防止尸体腐烂，已埋在沙子里，另伤7人。把受伤的农民工领到医疗点，进行了伤口清洗、缝合处理。农民工对此深表感谢。

下午3时20分救灾医疗工作组从赛马场灾民安置点出发赶往州委大院，由于交通不畅，4公里的路程走了四个半小时，于晚8时到达州委大院，整理药品、生活用品等。由于无水无电，大家吃饭成了问题，到先期到达的救援队处要了两暖水瓶开水，大家每人吃了一个方便面，然后在各自车上就寝。

采访实录：

“第一天是感触最深，也是最困难的一天。”马常德记忆深刻。

尽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当满目疮痍、遍地废墟的结古镇出现于眼前时，队员们仍然被劫后惨景震撼，整夜颠簸和少睡（为了安全轮流与司机说话）的疲惫一扫而光。先期抵达的少量抢险队正在废墟里挖人，更多的是露宿的受灾群众、伤员以惊恐和绝望的眼神看着源源不断抵达的营救车辆和人员。

震撼之下，队员们觉得最好的反应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搭建帐篷，让医疗组尽早接治伤员。玉树州工会干部来了，受灾群众来了，阿卡（僧人）也来帮忙。就在大家七手八脚搭帐篷时，伤员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候诊治。帐篷搭好，挂上“青海省总工会医疗队”横幅，医护人员即投入紧张的接诊，其他人则穿梭于残垣断壁间，找企业了解职工伤亡、受灾情况。

太阳升到了天顶，一拨拨的伤员清洗、缝合、包扎后离去，又不断有伤员看到横幅后过来候诊。突然，狂风大作，震后的满地尘土被抛洒到天空，一时遮天蔽日，能见度降到了三四米，每个人都变成了土人。大风一阵紧过一阵，下午3点，随着“呼呼啦啦”一阵响，帐篷拔地而起，在地上翻着滚就跑掉了。大家赶紧护住药品、器械，抢到车里。

风沙并无退意，露天已无法清洗、包扎，而受灾群众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干渴，秩序渐现混乱。州工会主席强烈建议搬往州委大院。但这却是一次极其艰难的搬迁。道路本来就因残垣断壁不畅，加上交通处于管理真空，救人的、送物资的、往外走的、要进入的，人车拥堵，乱成一团。到州委大院时，已是晚上。

马常德晚上从企业了解完灾情回来发现，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样。“除了冷馍、凉水，都没有吃东西，真是又饿又渴又累又脏。”他说：“疲劳和高原反应让每个人眼睛肿胀、布满血丝，嘴唇乌紫、干裂。”

一整天了，能不能喝口热水、吃口热饭呢？这居然是一个不小的困难。付东明就到处钻帐篷找。半小时后，他提回两个暖水瓶。大家都知道这水的珍贵，泡面时尽量少用。马常德数了数，这两瓶开水，共泡了15包方便面。这是大家第一天吃的第一顿饭。

夜已深，无电无灯无通讯信号，一团漆黑中，只有车灯、手电光不时划过夜空。马常德听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在极困中入睡。

4月16日，晴。

由西宁市出租车工会主席闫立平带领的出租车爱心车队于7时到达玉树，共4辆16人，每人自筹资金，购买药品、方便面、手套等价值1000余元，并把药品、食品12时发放到受灾群众手中。据闫立平介绍，地震发生后，西宁出租车工会组织部分出租车，投入免费接送伤员的工作；他本人昨天已接送两人，其中一人送到平安县医院，另一名伤员送到陆军四医院。而且工会向出租车司机发出捐款倡议，同时组织500辆爱心车队在西宁集结待命，若需要即可出发免费接送伤员。

上午10时，付东明、常伟宁、罗生海，到几个公司了解职工受伤情况。州客运公司现有职工500多人，死2人，伤5人，90%职工联系不上。目前，公司在积极自救，同时，组织能联系上的职工投入转运伤员的工作。下午3时，共投入车辆35台次，运送1504人。

四川遂宁市金发建筑公司第二工程处，现有农民工35人，死2人，伤3人，地震中，在自身受到人员伤亡的情况下，组织现有人员积极投入救灾工作，救出被埋人员8名，其中藏族群众5人，汉族群众3人。

12时30分，省总救援物资运送车辆到达省总救灾工作组驻地。运来食品（方便面）、矿泉水、棉被三样物资，价值10万元。

下午2时，由中铁二十一局四公司工会组织的救援物资到达工会救灾指挥处，运来50顶帐篷、1台发电机，5时，搭起三顶帐篷，挂“青海省总工会救灾指挥处”、“青海省总工会帮扶中心”。晚上大家分别睡到了帐篷和车上。

采访实录：

“每个人都有一个念头，自己多辛苦点，别人的痛苦就少一点。”马常德说：“但最辛苦的要数付东明。”

付东明是青海省总的副主席，因为曾经在玉树州工作过17年，地形熟，人也熟，所以是当仁不让的工会在玉树抗震救灾一线的“总指挥”。53岁的他，患有高血压，到玉树后就感冒，日夜咳嗽，这些本来是高原上的大忌。但没有办法，他坚决不下去，而客观上前线也真离不开他。这样，他几乎每天都挂着针工作，需要外出时，总是拔掉针头就走。

没有开水，他去找熟人要；馍馍吃完了，他去州妇联要来一大盆大饼；没有地方栖身，他又去联系帐篷、棉被；没有通讯信号，他去协调，州机要局来装了一部电话，成为工作队联系外界的唯一渠道；没有电，他去找来了两台发电机。这一切，正是青海工会开展一线抗震救灾的基础和前提。

搭起三顶帐篷，挂上省总的两个横幅。玉树州工会副主席罗生海、干部白有成冒着余震的危险，摸进已近倒塌的办公楼，搬出了纸笔墨等简单办公用品和职工档案，又从瓦砾中扒出了“玉树州困难职工援助中心”的牌子，靠在帐篷上。这时几个县工会的干部也赶来了。在三顶帐篷中，一个省、州、县三级工会联合开展抗震救灾的“帐篷工会”诞生了。

4月17日，晴。

指挥处召开会议，进行再动员、再部署、再分工。继续分组深入企业了解灾情。

付东明、雒海东、白有成先后步行到州粮油公司、州副食品加工厂了解情况。粮油公司，现有职工17人，无死亡。副食品厂，25人，死2人。职工思想基本稳定。

常伟宁、马常德、谈国华步行到县属企业保安公司、城关环卫公司了解灾情。其中保安公司有职工110人，死2人，伤10多人，地震后，公司组织现有人员由县公安局统一调配，到各灾民安置点维护社会治安。

县城关环卫公司，总217人，死7人，伤60人，重伤5人，100%房屋倒塌，50多人联系不上。打算组织能联系上的环卫工人组成环卫抢险队，清扫街道卫生。

针对环卫公司受灾情况，下午5时，组织53名环卫公司受灾职工，发放救灾物资，每人方便面一箱、棉被一床。针对四川、海南、甘肃籍农民工进行救助，发放生活用品及食品、帐篷，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晚上，在州总工会会计朱秀娟及全体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大家吃上了第一顿青海特色小吃——羊肉面片。结束了连续两天吃方便面的情况。大家吃得特别香，饭几乎不够了，说这顿面片真好吃。

采访实录：

这也许是马常德到玉树后最累、最饿的一天。

一大早，就着榨菜、矿泉水，啃了干馍馍后，他和副主席常伟宁，还有带路兼翻译的玉树县工会主席谈国华，继续去企业了解职工伤亡情况和灾情。这是一个远远超出一般人想像的艰难行程。大震之后，房屋基本都倒塌了，地形地貌完全改变，到处都是废墟，从中辨认、找出企业的废墟已不容易；更何况，以头重脚轻的疲惫身躯，在瓦砾中爬高钻低地走进企业所在地？

“中午为了节约时间，也实在是害怕回去一趟的路程太艰难，就继续在各处寻找企业；当天，我们跑了七八个点，几乎一天颗粒未进。”马常德说。

找到城关环卫公司时，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忘记了饥饿、劳累。217名环卫工人居住的低矮平房，地震中全部夷为平地。三人踏着瓦砾攀行，见到4名环卫工人呆坐在倒塌的房子上，眼里满是绝望和悲痛。“我们是省总工会的，你们公司的人呢？”常伟宁问。得知是从省城来慰问的，四人眼圈红了，他们和同事、家属已经绝粮绝水多时。不一会儿，经理、工会主席还有一些职工陆续围过来。“你们是组织上第一个来看我们的。”经理动情地说。

常伟宁对大家稍事安慰后，现场决定给每户发放一箱方便面、一捆水和一条棉被。经理和女主席（藏族）感动地说：“如果明天需要，我们可以组织人开始清扫。”

晚上的一顿饭，令大家终生难忘。这是玉树州工会会计朱秀娟千方百计才为大家做的一锅热饭。

朱秀娟的房子已经摇摇欲坠，她把煤气罐、锅碗瓢盆弄了出来，在工会帐篷边支起了锅灶。水、面、油、菜等，要啥没啥，只能摸进危房翻找，找亲戚朋友处要。晚上，终于弄了满满一锅羊肉面片。三级工会的18个人，吃到了几天来的第一顿饭。

饭香还引来了几个受灾群众，大家一起分享。马常德无比深刻地理解了四个字“饿饭最香”。

从此，朱秀娟欲罢不能。每天，18个工会干部和周围的群众，共二三十人的三顿饭，就落在了她和州工会干部家属的肩上。有人开玩笑对朱秀娟说：“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唯独你不能；你要是倒了，大家没饭吃，什么都干不成。”

4月18日，晴。

吃过早饭后，于9时，常伟宁、马常德、崔海宁三人步行前往州农民工培训基地了解灾情，因街道来自全国各地的救援车辆较多，部分路段交通管制，车辆通行不畅，步行7公里，到达培训基地，基地房屋全部倒塌，没找到基地职工，只知道该基地的负责人是罗格求培。

沿途到几个企业救援队了解救援情况。同时，寻访并了解劳模家庭受灾情况。经过多方打听，踩着瓦砾碎片走到全国劳模秋德的家，（秋德）不在现场，通过电话进行了问候。在往回赶的路上，我们与全国劳模瓦许肖加相遇。其他劳模情况还在了解当中。

在步行了解企业职工受灾情况的路上，穆主席（青海省委常委、省总工会主席穆东升）给常伟宁来电话，询问灾区情况以及工会工作组生活救援情况，并向灾区职工和全体工会干部表示慰问和谢意，电话了解全州职工及工会干部家庭受灾情况。自工会救灾工作组到达玉树后，省总几位主席每天打四五次电话了解情况，体现了省委、省总领导对灾区的关心、对工作组的关怀，使工作组全体成员备受鼓舞，大家克服缺氧、生活等种种困难，决心全力投入救灾工作，圆满完成工作任务。

采访实录：

上午，玉树州直工会主席崔海宁带路，常伟宁与马常德又在瓦砾废墟中艰难跋涉了7公里，好不容易到了州农民工培训基地，却只见房屋早就变成了一堆破砖烂瓦。四处寻找，不见一个人影。这让马常德他们三人感到沮丧。房屋塌了还在其次，关键是职工的下落令人担心。藏族干部崔海宁为联系不上基地的人也直犯急。地震中，他的房子成了危房，他没工夫去管，而是整天和省总工作队在一起，领着医疗队到各点去诊治伤员，同时负责翻译。

今天让崔海宁领路，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寻找两位全国劳模，这是大灾大难中工会的一个基本职责。先找的是秋德。他是1978年的老全国劳模，今年已经75岁。“当我们来到秋德家时，看到房子已经完全倒塌，心里‘咯噔’一下。后来从邻居那里打听到秋德安然无恙，又问到他的手机通话问候之后，我们才放下心来。“马常德回忆。

事有凑巧，在路上，他们遇到了另一位全国劳模瓦许肖加。他是扎多县人，家在结古镇。四人就站在瓦砾上相互问候，劳模说家中房屋倒塌了，但他和家人都平安。简单寒暄，握手分别，又再回头招手。这边喊：“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劳模也挥挥手：“你们也一样。”

4月19日，晴。

根据全总安排，结合这两日在灾区了解抢险救灾的情况，以及各州工会申报的情况，于10时30分，在州体育场，为青海省人民医院赴玉树抗震救灾医疗队等20个救援队授予工人先锋号荣誉称号。

……

采访实录：

青藏高原的天空瓦蓝瓦蓝，令人心醉；飘在天上的白云洁净透明，让人激动。在这样的背景中，迎风招展的红旗无比醒目，成为一道风景，也显示出一种力量。那旗上写着黄色的大字“工人先锋号”。

表彰先进是工会组织动员职工的传统法宝。抗震救灾伊始，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工人先锋号”旗帜就紧急空运到了玉树机场。而经验丰富的“老工会”在前几天调查灾情中，也顺便了解了抢险救灾中表现突出的队伍。18日，付东明带人专门到各抢险救援点现场收集一手资料，从中筛选出了首批20个先进集体。

“那么多抢险救灾的队伍，没有登记造册，如果不提前掌握情况，根本没法确定给谁授旗。”马常德说。

在所有授旗的救援队伍中，马常德印象最深的是一支农民工队伍——西宁市湟中县大才乡前沟村回民马宝祥农民工抢险队。

4月14日，曾参加过汶川大地震救援的马宝祥，在从格尔木回西宁的途中听到玉树地震。他当即联系家里的弟弟、两个儿子、侄子、女婿、妹夫等7人，并迅速购置了2箱药品、100箱方便面、4顶帐篷，又带上挖掘机、装载机，连夜赶赴灾区。

到了结古镇，他们顾不上休息，立即开始挖掘被埋人员；同时向受灾群众发放物资。他们在玉树州皮毛厂废墟内成功救出2名藏族群众；在州孤儿院废墟中冒着生命危险，搜寻被埋儿童。搜救结束后，他们又加入了志愿者行列，到各灾民安置点帮助装卸、分发救灾物资、运送伤员。他们还向100名遇难者家属每人发放了300元救助金。

4月20日，多云。

根据省总的安排，我们先期到达抗震救灾一线的省总工作组成员，除付东明、南永生继续奋斗在一线，迎接换班人员，其他人分乘两辆车于8时整从玉树出发返回西宁。10时整，所有人员下车，为玉树遇难同胞默哀三分钟，并鸣响汽车喇叭。沿途看见八九个称多县第一民族中学初中二年级学生，排成排，向过往的救援人员表示感谢，手中拿着“感谢国家”、“感谢你们玉树的无私救援“等牌子，让行人非常感动。下午2时左右，我们在路上与上玉树接班的同志们相遇，大家握手拥抱，少许寒暄，反向而行。

采访实录：

这是一次长达15个半小时的行程。大家疲惫至极，却难以入睡，几天的艰辛、感动，像电影的片段不时浮现。

青海省总事先就确定了一线救灾实行轮换的原则，可是事到临头，在玉树的人没有一个要下来，而省总在家的干部又争着报名要上去。最后穆东升一锤定音：“为了大家的身体，必须坚决轮换。”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生活、工作的困难有一部分缓解了，比如吃饭、饮水、棉衣棉被、帐篷、通讯等；而另一部分越来越不易对付，比如疲劳、高原反应等，其中最难的有二：一个是头和身上越来越痒、脚越来越臭，却没有水洗。几个女同志去机场送伤员，路过一条小河，就在刺骨的河水里洗了脸和脚，这点奢侈，让其他人羡慕不已。再一个是没有地方上厕所，越往后几日，人越来越多，越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马常德回到西宁，也未能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就上班了。非常时期，事情总是非常多、非常急。当天忙得午饭也顾不上吃，一直到晚上7点才离开办公室。“比起上面（玉树），这已经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他憨厚而知足。

……

5月1日，付东明带领青海省总抗震救灾工作队返回西宁。

（本报记者蒙景辉对此稿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