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山下的石景山区。58路公交车穿过首钢东门，迎着夕阳一路西行，向着这座城中之厂的腹地前进。放眼望去，绿树掩映中，高炉、烟囱依然林立，“十里钢城钢花飞溅”的壮观景象立即在脑海中浮现——那曾是共和国激情飞扬的一段记忆。

透过车窗，路边高大厂房外墙的墙根下，喷着“首钢京唐公司”字样的簇新大巴一字排开，静静守候即将远行的人。河北曹妃甸，是它们的彼岸。

首钢在共和国的历史上举足轻重。

1919年3月，首钢前身“官商合办龙烟铁矿股份有限公司”成立，随后是30年军阀战乱、日本侵略者占领掠夺的动荡岁月；新中国成立后的30年，首钢在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中曲折前行，为新中国独立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作出突出贡献；1979年，首钢率先实行承包制，企业规模迅速发展，迎来了成立以来“最好的时光”，“首钢为首”的格局初步形成。

1995年，承包制结束，首钢进入一段艰难的徘徊期。首都北京对环境保护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不允许再扩大钢产量，而首钢提出的生产方案屡屡被驳回，“要首钢还是要首都”的争论达到沸点。2002年9～10月，一批中国工程院院士进驻首钢进行论证，争论长达10余年的“首钢搬迁”在这次论证后成为定局。

2005年2月，国家发改委正式批复首钢搬迁方案。中国甚至世界范围内最大规模的钢铁企业搬迁拉开序幕，一场史无前例的复杂变革也随之开启——钢铁巨人如何结构调整？新首钢将怎样实现自主创新、实现整体升级？数万名职工如何妥善安置……一系列尖锐的考题，摆在董事长朱继民和全体干部职工面前。

一场将影响中国钢铁业未来的大变局就此大幕拉开。

谢幕是为了更精彩的下一幕

每天下班，42岁的1号高炉炉前大班长于海涛都会或有意、或无意地转到4号高炉前，默默打量他为之工作了23年的地方。4号高炉停产1年多了，于班长一直没能适应过来，他总希望这里还能看到火红的铁水、工友们温暖的笑容，但4号炉的寂然无声最终让他心里升起的只有一丝凄凉。

2008年1月5日上午，连续生产35年零2个月的4号高炉熄灭了炉火，炉前大班长于海涛调任1号高炉，岗位不变。但他知道，1号高炉也不是他的长久之地——根据计划，1号炉将在2010年停产。

于是于海涛下班后还经常溜达到厂东门，看背着大包小包的工友们登上“首钢京唐公司”的大巴奔向远方。他知道，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4号炉出人才，位于河北曹妃甸的“首钢京唐公司”有一座在世界上排名前5位的5500立方米大高炉，那里的炉前大班长、技师都是从4号炉出去的。现在北京还在生产的1号炉才2536立方米，而曹妃甸的大高炉大了一倍还不止，还听说那里的现代化程度、生产效率更高。每每想到这些，于海涛的心里都会有丝丝缕缕的兴奋。他最盼望的是工友们从曹妃甸回来，粗犷的伙伴们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喝酒，喝高了，大家开始“抱怨”现在“抛妻别子”的生活。“抱怨”完了，话题就转到曹妃甸，转到了那里清凉的海风和火热的生活。于海涛还没有去过曹妃甸，但从工友们的描述中，他无数次憧憬过那座海中小岛，憧憬过那座5500立方米的大高炉。

然而，于班长并不清楚，大高炉最终能“落户”曹妃甸并非易事。

1995～2002年的8年时间，首钢经反复研究和报批的发展规划一直得不到批准，企业综合实力下降。北京奥运会申办成功后，首钢不但难以前行，而且进入全面压产阶段。

2001年，首钢停止厂区内初轧厂850轧机生产，停止一炼钢厂2座30吨转炉、模铸生产，全部停止14台燃煤蒸汽机车运行；

2002年，首钢停止特钢炼钢生产；

2003年2月，首钢年生产能力为200万吨钢的一炼钢厂全部停产，3月二耐火厂两座250立方米白灰窑也停产拆除；

2005年6月30日，5号高炉正式停产，标志着首钢结构调整、搬迁改造工程正式启动；

2006年5月9日，连续生产42年、创出了国内炼焦史上炉龄之最的首钢焦化厂2号焦炉正式停产；

2007年12月31日，炼铁厂4号高炉、二台烧结机和三炼钢厂2座80吨转炉的生产停止；

2007年3月，首钢三炼钢厂全部停产，同时，还停止炼铁厂二高炉、二烧车间的生产；

……

停产、压产、拆除……如同被遏制住咽喉。从昂首阔步陷入停滞不前后，首钢一直在苦苦探索：出路在何处？

2002年，首钢开始在所拥有的迁安铁矿附近建设迁钢公司，得到河北省的支持。被压产和关停“堵”得喘不过气来的首钢人形象地管此叫做“喘气儿工程”。

迁钢公司和位于秦皇岛的首秦公司的建设，拉开了首钢搬迁的“前奏”。但仅仅“喘口气儿”是远远不够的，首钢需要的是自由而顺畅的呼吸。

时间指向2005年2月，国家发改委在《关于首钢实施搬迁、结构调整和环境治理的方案》批复中，要求首钢结合唐山地区钢铁工业结构调整，体现循环经济要求，联合唐钢，在河北曹妃甸建设21世纪国际先进水平的钢铁精品生产基地。首钢未来的蓝图至此才被明确勾勒出来。

曹妃甸地处河北省唐山市滦南县南堡地区，位于塘沽新港及秦皇岛港之间，处于渤海湾中心地带，距北京约225公里，距唐山市85公里，具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从国际海运看，曹妃甸港距韩国仁川仅400海里、日本长崎仅680海里。曹妃甸甸头向前延伸500米，水深即达25米，甸前深槽水深36米，是渤海最深点。天然海沟直通渤海海峡，是渤海湾中唯一不需要人工开挖航道和港池即可建设30万吨级大型泊位的“钻石级”港址。此外，它背靠陆地有浅滩，与之相连的450平方公里滩涂可供开发利用，不需占用耕地，为临港工业的发展提供了优越的条件，是一个可依托深水大港建设重化工业基地的“黄金宝地”。

从北京石景山向河北曹妃甸整体搬迁一个800万吨级的钢铁企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统筹兼顾国家、地方、企业和职工各方利益。

尽管面临巨大挑战，但“钢铁航母”最终还是下水试航。

挑战与机遇并存。在首钢董事长朱继民看来，曹妃甸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为首钢搬迁提供了不少结构调整的便利：

首先是有利于落实北京城市总体规划，解决环境保护问题。首钢钢铁业搬迁将大量减少北京污染；同时，首钢还将在北京发展高端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业、生产性服务业、汽车零部件产业、动漫文化创意产业，做好土地开发和总部经济，可以为北京建设国际化大都市做出新的贡献。

其次是有利于促进华北和环渤海地区钢铁布局调整，为共和国中心城市钢铁企业搬迁调整探索经验。目前，全国75家重点钢铁企业有20家在直辖市和省会城市，有34家在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都面临着布局调整的问题。特别是华北地区，钢铁企业众多，布局分散。首钢搬迁调整，可以促进华北地区钢铁布局调整，为我国中心城市钢铁企业搬迁调整探索经验。

再次是有利于提高我国钢铁工业国际竞争力，为发展循环经济、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提供示范。总体上看，我国钢铁业自主创新能力不强，资源消耗较高。首钢通过搬迁调整，将建成节能减排和发展循环经济的标志性工厂，必将为钢铁业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发展循环经济作出示范。

最后是有利于首钢通过新的载体实现可持续发展。通过搬迁调整，实现科学发展，可以解决首钢压产带来的富余人员安置、企业竞争力下降、社会不稳定等一系列困难和问题，确保首钢和首都的安定稳定；钢铁业的优化升级，还可以带动非钢产业的发展，极大提高首钢的综合竞争力。

在北京几无腾挪空间的首钢，重新明晰了自己的定位，确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经过几年建设，更具国际化和现代感的“首钢京唐公司”在曹妃甸拔地而起。让留守在北京的于海涛们所艳羡的5500立方米大高炉，成为这里最闪耀的“明星”。

2009年5月21日9时20分，首钢京唐公司1号5500立方米高炉成功点火送风；22日晚9时，第一炉红彤彤的铁水顺利出炉。

首钢在曹妃甸的工程完美启程。

谢幕是为了更精彩的下一幕。共和国的“钢铁巨子”，承载着自己的历史使命，易地而战。

出色的成绩源自出色的技术研发

对包括于海涛在内的所有首钢人来说，2005年6月30日都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那一天，首钢5号高炉停产——这是一座具有47年历史、年产生铁能力近百万吨的高炉。

5号高炉停产是首钢历史上的一座里程碑，那一天，不少职工含泪签名留言、与高炉合影留恋。

两年多后，在4号高炉工作的于海涛更深刻地体会到那种与熟悉的工作、生活作别的感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特别爱用“难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又过了一年多，日历翻到2009年5月，曹妃甸首钢京唐公司1号5500立方米高炉试生产成功的消息传来，于海涛的心情才又好了很多。

于班长现在所在的北京1号高炉与曹妃甸的1号高炉几乎没法比拟：

北京的1号高炉换风口完全由人工操作，一个风口二三百斤，需要一个班的八九个人花半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来完成，往往是换完风口，每个人都汗如雨下；而曹妃甸的1号高炉换风口不再需要人工，完全靠机械化操作……

北京的1号高炉出铁口用的是开口机，炮泥封口后有时被烧结，钻孔钻不出来影响炉内顺行；而曹妃甸的1号高炉炮泥能自动调节温度，夏天自动冷却，冬天自动加温，不存在北京1号高炉遇到的情况……

让于海涛和身在北京的工友们更羡慕的是，曹妃甸1号高炉有多项在世界上领先的核心技术：无料钟炉顶、全干法除尘……

然而，高技术含量伴随的是高风险，首钢人为此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

5500立方米高炉是目前中国最大的高炉，高炉所使用的主要设备，在世界上被一两家公司所垄断。2006年初，首钢就高炉无料钟炉顶这项关键技术，与国外一家公司进行了长达近一年的技术和商务谈判。但无论怎么交流，拥有核心技术的外国人就是不松口。

当时的炼铁作业部部长王涛找到首钢国际工程公司主管高炉设计的炼铁室主任张建、总工苏维坚定地说：“咱们自己设计吧，凭咱们在这方面的经验和水平，应该有这个自信……”

王涛率领自己的团队同时向公司董事长朱继民等领导汇报了自己设计、制作高炉炉顶设备的想法，并立下“军令状”：“出了问题，我们负责！”

一场艰苦卓绝的技术创新工作就此展开。

王涛和张宝顺、张卫东、周彦等炼铁规划组十几名同志与首钢国际工程公司炼铁室张建、毛庆武、苏维等设计人员一道，围绕炼铁工艺上料、炉顶、炉体、炉前、热风炉、粗煤气、渣处理、喷煤、干法除尘九大系统反复设计、计算，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饿了，方便面充饥；困了，凉水洗脸解乏。技术攻关小组在计算机前送走一个个夜晚，迎来一个个黎明。

首钢公司领导每天都关心着5500立方米高炉的技术进展，董事长朱继民更是提出了“先进可靠、节省高效、系统优化、集成创新”的严格要求。

首钢人从来就有不畏难的传统，这次的难题同样不在话下。2008年4月底，由首钢京唐公司和首钢国际工程公司联合研发，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5500立方米高炉并罐无料钟炉顶设备1比1模拟试验工作圆满完成。根据试验数据分析显示，5500立方米高炉并罐无料钟炉顶设备各项性能指标都达到了设计要求。

5500立方米高炉采用无料钟炉顶技术，全部依靠自己设计制造，首钢拥有专利技术和专有技术，这不但冲破了国外公司在大型高炉无料钟炉顶技术领域的技术垄断，而且还节约了大量工程投资和高炉投产后的设备运行成本。初步估算，一座高炉就可节约投资5000多万元，两座高炉就能节约投资1亿元。

高炉干法除尘系统是5500立方米高炉自主创新的另一个重大项目。世界范围内特大型高炉的除尘是采用“干—湿”并用的工艺模式，而曹妃甸的5500立方米高炉采用自主设计的全干法高炉煤气除尘技术，是国际上首次使用。全干法除尘技术与世界上特大型高炉普遍采用的“干—湿”备用工艺模式相比，具有除尘效果好、节能、节水、环保等特点。全干法除尘的煤气净化效果极佳，尤其是高温布袋除尘后净煤气含尘量可控在3毫克/立方米～5毫克/立方米范围，并且非常稳定；节水效果明显，一座高炉每天可节水1000吨；节电效果显著，一座高炉每天可节电38000度；而且还能多发电，一座高炉每天可多发电20万度。

新工程开创的新纪录还包括：第一次在大型高炉使用联合设计的顶燃式热风炉技术，可取得1300℃高风温和使用寿命长的良好效果；第一次在大型高炉—转炉界面采用首钢自主集成的“一罐到底”技术，缩短工艺流程、降低能耗、减少污染；两座5500立方米高炉配备的三台轴流式电动鼓风机是世界上第一次采用轴向进气、焊接机壳的高炉鼓风机组……

搬迁对首钢人来说，绝不是简单的易地重建，如何从搬迁中实现结构调整、产业升级才是关键。董事长朱继民就提出，自主创新能力是首钢搬迁调整的中心环节。为此，首钢制定和实施了《钢铁业技术创新“十一五”规划》和《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加快建设创新型企业的意见》，将技术创新体系建设作为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的核心。

首钢技术研发团队空前加强。2005年，首钢分别与钢铁研究总院、北京科技大学、东北大学联合成立了电工钢研发中心、汽车用钢研发中心、宽厚板研发中心，集中了一批高水平的专业研发团队，研发工作取得了实质进展。同时，与德国蒂森克虏伯等国外有核心技术的企业开展广泛合作，培养板材生产和管理人才。

首钢技术研究院宽厚板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金茹对首钢科研团队的变化感受最深。她2000年到首钢工作，当时，技术研究院没有一个博士生，她也是院里几个屈指可数的硕士研究生之一。而到了2008年底，技术研究院已拥有博士研究生68人，占13.63%；硕士研究生148人，占29.66%，研究生以上学历共计43.29%；大学本科生159人，占31.86%。人才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仅如此，首钢还投入2个亿建设了新的研究院大楼，投入3个亿采购了顶尖的设备。在铁水映红汗水的钢铁企业里，这座楼里的工作人员属于标准的“白领”。

人才是技术创新的根本。京唐、迁钢、首秦……每个地方都需要人才，人才就意味着效益！

在中石油2009年度管线钢供应招标会上，由迁钢生产的X80管线钢中标大单，占“西气东输二线”管道用X70和X80热轧卷板总合同的31.5%，超过主要竞争对手，成为“二线”工程最大原料供货商。

出色的成绩源自出色的技术研发。

金茹清楚地记得，在2007年初的时候，国内连管线钢的标准都没有。是年5月，钢材市场全面飘红，迁钢选择最高端、最有难度的X80管线钢进行生产，攻占高端市场。X80管线钢向来有着管线钢极品的美誉，对强度、韧性等综合性能要求极高。2007年初，全世界只有不到2000多千米的管道使用了X80管线钢。

X80管线钢的研发是一个艰苦的过程。这项新产品的屈强比必须控制在0.90以下，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性能；同时，落锤试验必须保证产品不脆断。“当时产品试验时，保住了屈强比保不住落锤，保住了落锤保不住屈强比。”金茹至今对产品的研发过程记忆犹新。

围绕攻克X80管线钢生产上的技术难点，从试制成功到稳定小批量生产再到经济的大批量生产，研发团队成员长期坚守在第一线，全程跟踪每次热模拟试验，采集分析数据，认真分析审核每个细节，并结合大量实验室试验工作，先后解决了性能指标的不稳定、表面质量缺陷、包装问题和用户制管适应性等多个技术难题。

经过顽强攻关，首钢最终成为国内首个X80石油管线钢符合“西气东输二线”技术协议的企业，而X80管线钢也为首钢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每一次产品创新，每一次技术飞跃，都令首钢董事长朱继民无比欣慰。在钢铁行业摸爬滚打数十年，朱继民痛感“我国是钢铁大国，而非钢铁强国”。他认为，自主创新作为一项国家战略对首钢而言，就是要从长材生产为主向精品板材和精品长材转变。

熟悉钢铁产业的人都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首钢的“拳头”产品是“面条”、“裤腰带”，提供的是供普通建筑使用的钢材，属于低端产品。而首钢今后的方向，是要从“面条”、“裤腰带”向高档板材努力。

在首钢技术研究院一楼大厅里，最显眼的是一辆初具模型的汽车，这辆汽车的面板是“首钢制造”。

“生产汽车板的要求非常高：要薄，强度要高，同时又要有很好的深冲性能，必须集高强度与柔韧性于一体，它是企业生产能力和技术实力的体现。高档汽车板将是我们研发团队下一个主打的高端产品。”金茹说。

从“先生产后生活”到“边生产边生活”

“我该怎么办？”是首钢在搬迁调整中困扰不少职工的问题。尤其是在搬迁方案确定后，职工们见面永远离不开“未来”这个主题。

首钢搬迁的情况复杂程度历史上前所未有。2005～2010年，首钢北京地区压缩钢产量到全部停产，共有6.47万名富余人员需要分流安置，人员众多，牵涉面广，人员能否安置好，关系到广大职工的根本利益、关系到首钢搬迁调整能否成功、同时也关系到首都北京的和谐稳定。

首钢采取了细致入微的措施：

首先是采取“六对六清”的办法，详细制订富余人员分流安置方案。通过“核对数字、核对岗位、核对时间、核对人员、核对素质、核对住址”，做到“岗位工作清、人员对象清、思想状况清、家庭情况清、支援意向清、分流时间清”。对6.47万名富余人员，通过新项目安置1.91万人，退休1.09万人，内退安置1.35万人，面向社会分流2.12万人，按照压产时间进度，平均每年分流安置富余人员1万人左右，坚持有情操作，动态管理，确保每一名职工都得到妥善安置。

其次是做好深入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引导广大职工充分认识首钢搬迁调整的重大意义，通过制定首钢“十一五”发展规划，用宏伟蓝图凝聚人心和力量，坚定信心。在北京每个工厂停产过程中，只要有一名富余职工没有安置，工厂领导就决不允许离开岗位。

再次是不让职工被动地等待企业安排，而是通过创建学习型企业，引导职工加强学习，增长才干，竞争上岗，适应首钢大发展的需要。

还在北京1号炉工作的炉前班长孟小飞记得，他和工友们都针对以后的去向填过调查表，而企业也在尽量满足每个人的需求。“做好了支持公司‘一业多地’的准备，企业在北京没法做大，首钢想要做大做强离开北京是最好的选择。”站在炉前忙活的孟小飞一脸轻松，“去曹妃甸挺好的，每天还能多拿补贴呢——只是，离开北京的家，感情上转不过来。”

“感情上转不过来”是不少职工共同的感受。毕竟，首钢的根在北京，首钢人的根也在北京，要离开北京去曹妃甸、去迁安、去秦皇岛工作，情感上有一种撕裂的痛苦。

金茹是典型的“双钢人”，即夫妻俩都在首钢工作，她的丈夫已在2008年11月到了京唐派驻站工作，他们打趣自己赶“时髦”，成了都市里的“周末夫妻”。打趣背后，每周在厂东门大巴前送别的滋味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但首钢人是顾全大局的，是有着“小我服从大我”光荣传统的，他们曾为共和国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这一次，他们同样会作出贡献和牺牲。

“我在填表时填的是服从安排。”坚守在北京1号炉的炉前大班长于海涛说。事实上，4号炉停产时，他想去首秦工作，但领导告诉他1号炉缺人，他二话没说第二天就上了岗。

首钢有的是这样顾全大局、全心全意为企业的职工。也正因为有了企业和职工的良性互动，首钢挺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风浪。

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同样殃及首钢。2009年一季度，包括北京首钢新钢有限责任公司在内的7家企业同比销售额、生产订单减少了30%以上。

多年的压产加上金融危机影响，首钢处于“内忧外患”状态。但首钢仍然率先表态：在搬迁和发展当中，不会裁员也不会降低职工的收入。

为了这个承诺，首钢采取了有计划地安排设备检修、带薪年休假、护厂巡逻、在岗、转岗和待岗培训等措施。其中参与轮岗、待岗的职工共计12263人。与此同时，政府补贴资金迅速到位，稳定了上万职工的就业岗位。

从2009年下半年开始，首钢职工的收入达到甚至超过了金融危机以前的水平。

职工与企业同舟共济得益于首钢一贯的“以人为本”政策。首钢曾对企业困难职工建立了“五道保障线”：一是落实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为特困职工办理低保证，享受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二是对享受不到低保待遇或享受低保后生活仍然困难的职工，以及职工家庭出现临时困难的，给予困难补助；三是建立职工互助保险，对职工因大病、意外伤害等原因导致生活困难的，建立了职工安康保险、职工住院医疗保险、女职工安康保险、职工互助保险等四个险种；四是建立帮困基金和帮困助学基金，对意外事件和大病造成特殊困难的给予补助，对困难职工子女上学发放助学金；五是对待岗困难职工，通过向社会服务行业进行劳务输出等措施，实施再就业。

而在此次曹妃甸首钢京唐公司建设过程中，首钢一改过去“先生产后生活”的做法，变成“边生产边生活”。在曹妃甸这片热土上，随着5500立方米高炉一起崛起的，还有现代化的职工公寓，这也成为曹妃甸职工津津乐道的话题。

……

在首钢的规划中，到2010年底，首钢京唐公司将成为产品一流、管理一流、环境一流、效益一流的现代化大型企业，成为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精品板材生产基地和自主创新的示范工厂，成为节能减排和发展循环经济的标志性工厂。迁钢公司成为同类型国际一流钢厂。首秦公司成为“专精深强”的国内一流的宽厚板生产厂。顺义冷轧成为国际一流的冷轧板材生产厂。2010年集团钢产量达到2500万吨，板带比达到75%、冷热比40%；非钢产业骨干企业的产能或规模达到本行业大型企业水平，有若干个在国内外具有竞争优势的拳头产品；海外资本运作和市场开拓功能进一步增强。首钢集团在钢铁业和综合实力方面成为国内一流水平的大型企业集团。

而2010～2020年间，首钢将着重提高自主创新能力、资源整合能力，打造核心竞争力。到首钢建厂100周年的时候，把首钢建设成为国际型的大型企业集团，进入世界500强。

共和国的“钢铁巨子”，在不久的将来挺进世界级企业——在朱继民和全体首钢人心中，这才是真正的新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