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年广九在安徽芜湖卖瓜子。

当大多数人还在为解决温饱问题奔波时，年广九因其“另类”的经济行为而成为先富起来的少数人。

30年后，年广九在芜湖的“傻子瓜子专卖店”里谋划着“年销售额超20亿元后‘傻子瓜子’的经营模式与去向”。

“傻”是稀缺资源

9月12日，芜湖市和平广场步行街。

在众多色彩斑斓的招牌中间，年广九和他的傻子瓜子专卖店同样光鲜艳丽，契合着这个时代的流行色。

在一堆印刷着年广九和老婆陈慧芳温馨照片的包装袋的柜台旁，年广九身着红底黑色暗条纹衬衫，头发背梳着，乌黑、油亮，略显清癯的脸轮廓分明，目光里透出坚毅。

当年，那位身穿蓝色中山装，手提一把小型杆秤的年广九已然成了年逾古稀的企业家。

时间的痕迹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而经商之道依旧。

30年前，年广九卖瓜子，如果有人问“够秤吗”？年广九二话不说，抓起一把瓜子就加到别人袋子里。“傻子”因此得名。

“凡到我店里买瓜子的，无论哪一种瓜子，随便尝。”如今，年广九依然固守着这样的经商之道。

“做生意，讲究的是信用和道义。别人不相信你，你还能做生意？”

1972年，和邻居一位姓熊的师傅学会了炒瓜子的手艺后，年广九每天晚上七八点钟开始炒瓜子，一口气干到第二天早晨5点，洗洗脸，稍微睡一会后，7点钟左右又起来，开始把炒好的瓜子分包包好。等到下班时间，他就出去偷偷地卖。

摆过水果摊，卖过板栗，作为“资本主义尾巴”被割掉后又因“投机倒把罪”入狱的年广九与管理者玩起了“游击战”。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年广九卖的瓜子味道香，个儿大，分量足，利薄得很，同行都称他“傻子”。

这样的“傻子”在顾客眼里成了最信任的人。1978年，当“万元户”刚刚成为流行词汇时，年广九的收入早已超过了“万元户”的概念。

30年过去了。守法经营者早已过了害怕当“资本主义尾巴”被割的年代，然而，经历了商海沉浮的年广九仍然持续着这样的“傻”。

当各地小厂将每袋50斤的瓜子运过来堆装在他的仓库里的时候，他对看管仓库的工人说：不用担心瓜子会变少，瓜子在储存、搬运过程中总会少一点嘛。当计算仓库的瓜子总量时，年广九总会将运过来的瓜子总重量打“1-1.5个点的折扣”。工人们因此“少了很多心理负担”。

有人要开新的“傻子瓜子”连锁店，年广九总是允许他有几个月的“试验期”。“如果你觉得地段不好，经营做不上去，你可以全额退货。”年广九如此拍板。

“一个人致富不是富，所有人都致富才叫富。”“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钱”的年广九，这样解释他年逾古稀仍然拼搏于商海中的动力源泉。

年广九的产业链上下端分布着100多个大小工厂、数百个专卖店。“跟着我的工人，几十年的，谁都不愿意走。有人说我不好，我立马辞职，不干了。”在这个“傻子”相对稀缺的年代，年广九说这话时将胸脯拍得“咚咚”响。

“有文化不是因为你是高知，而是因为有思想。”

在芜湖的大街上拦一辆出租车去找“傻子”年广九，年轻的司机摇摇头：不知道。

与生产厂区几乎占城市一角的新兴汽车企业——奇瑞的影响力相比，双龙巷里那幢不起眼的三层简陋建筑已渐渐淡出这个沿江开放城市年轻人的视线。

在内部装修和外部一样简陋的建筑物二楼，年逾古稀的年广九几乎以一己之力在管理着这个年产值达20亿元的企业。

“做生意，有窍门。不是拿笔杆子就能做生意。”1963年即开始贩卖板栗的年广九以敏锐的商业嗅觉在商海里坚强地遨游到现在。

在他的个私经济受到阻力时，邓小平曾三次点名“傻子”年广九。1983年和1984年，邓小平两次以年广九和他的傻子瓜子为例，明确表示鼓励发展私营经济。这被认为是政府在为个私经济“松绑”而发出的明确信号。在这种信号昭示下，全国10万工商户随着年广九一起解决了民营经济发展中的雇工问题。

“农村改革初期，安徽出了个‘傻子瓜子’问题，当时许多人不舒服，说他赚了一百万，主张动他。我说不能动，一动人们就会说政策变了，得不偿失。”——《邓小平文选》第三卷第371页。这段话张贴在年广九傻子瓜子专卖店店面正中墙上，也印刷在年广九名片背面。

1992年，邓小平在南巡时讲了这段话。彼时，年广九正因为“经济问题”身陷囹圄。邓小平的话让他重新获得自由，而围绕中国改革开放的思想迷雾从此渐被拨开。

得益于这样的思想解放，年广九在此后发展道路上没有经受“路线方向上的阻碍”。“前年的产值有19个亿，去年已经达到20多亿了。一个傻子瓜子带动了全国10万瓜子大军。”

30年过去了，民营经济的发展环境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路线束缚中解放出来的年广九又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

出于对农村和农民的熟知，年广九现在时常将个私经济的发展与中国农民和农村的出路联系起来。

“过去一亩田只能产300斤稻子，现在一亩田能产1000多斤稻子；过去一个人一天要吃一斤半米，现在一个人一天只要吃6两米。以前产量少吃得多，现在产量多吃得少。不发展私营经济，那么多剩余劳动力怎么办？”

至于“傻子瓜子”今后的发展方向，年广九笑答：“那是商业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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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大事记

1965年，年广久子承父业摆起水果摊。

1966年，年广久因卖板栗被关二十多天。

1972年，年广久跟邻居熊师傅学会炒瓜子手艺，转向经营瓜子。

1979年12月，注册“傻子瓜子”商标。

1980年，邓小平肯定了安徽的包产到户，第一次提及“傻子”瓜子，。

1984年 邓小平第二次提到“傻子”，个体户雇工问题解决。

1991年5月，年广久被判刑。

1992年，邓小平南巡再次谈到“傻子”，年广久被宣告无罪释放。

1994年，年广久再出山，成立安徽芜湖傻子瓜子技术开发有限公司。

2000年8月，年广久将“傻子瓜子”商标卖给长子和次子。

2008年，年广久依旧采取专卖店包围超市的策略与同行竞争。(王瑜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