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牺牲的战友比,我很满足”
张富清的生活简朴是出了名的,有人说他“有吃的不吃,有用的不用”。
他说:“我不是留恋过去,而是要有个满足。”
他心里埋着一个几十年不变的参照系——牺牲的战友。采访时,他说:“和牺牲的战友比,我还活着,吃的住的都好,我很满足。”
多年来,张富清养成一个习惯,每月工资发下来,先交党费,再买生活必需品,留出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最后轮流给孩子添置一些衣服。再紧张,决不超支。
然而,也有一次例外。
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母亲病危。手捧着家里接连寄来的两封信,张富清却没能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除了任务重、路途远外,就是缺钱。他当时一个月工资30多元,几乎没有余钱。从单位借了200元寄给母亲看病后,张富清再没路费回去了。
当时,买不起布,孙玉兰就买尿素袋染色后做衣服。儿子张健全回忆:“我的一些衣服经常印着‘含氮量’的字样。”
张富清也一样,平均每条裤子要换3次补丁。1978年暑假期间,儿子女儿每天靠搬石头、晒辣椒挣钱,攒了9块多,为他做了一条黄色的确良裤子。也是从那时起,在家人的再三要求下,他才不再穿带补丁的衣服。
在三胡时,他全家住一间小屋,只够放一张床,“挤哒全家”(恩施方言,全家挤在一起),门勉强能打开,做饭的炉子放在门外,下雨时再搬到屋里。
后来生活好了,张富清也从不下馆子。逢年过节,拗不过儿女们的心意,到饭店聚餐,他总是先约法三章,规定钱数,不许铺张。
如今,张富清已在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家属楼里住了30多年。当年的同事,大都买商品房搬走了,一楼租给了商户,环境嘈杂,他依然觉得挺好。
除了生病去医院,他从不坐出租车。他说,来凤县城小,到哪儿去,就慢慢走。截肢以后,他去超市都是推着助行器去,即便不慎摔倒也不在意。
“不能为国家作贡献了,更不能添麻烦”
2012年4月,88岁高龄的张富清左膝脓肿,多地治疗不见好转,医生最后诊断,必须高位截肢。
“不截行吗?”
“您要腿还是要命?”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截了肢怎么干啊!”
“您都离休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要做?”
“我虽然离休了,但一直帮老单位建行开展业务。我认识的人多,大家也信任我,能帮上不少忙呢……”
“战争年代腿都没掉,没想到和平时期腿掉了!”从手术台上下来,张富清暗自伤感,“以后是不是就成一个废人了?什么都干不了,还要拖累子女?”
但在家人和医生面前,张富清依然乐观,未显露半点消极情绪,积极配合治疗。伤口刚愈合,他便用一条腿做支撑,先是沿着病床移动,后来慢慢地扶着墙壁练习走路。
“我既然不能为国家作贡献了,更不能添麻烦,也不能给儿女添负担。”张富清说,“我必须重新站起来,至少做到生活自理,不能坐在轮椅上让人照顾。”
一开始,掌握不好平衡,他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头上经常磕出包,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有一次,他不小心摔破了胳膊,扶墙站起来时,墙面留下好几道血印。
靠着战场上淬炼的顽强意志,经过近一年锻炼,张富清已能借助助行器,上楼下楼,上街买菜,有时还下厨炒几个菜,实现了生活自理的目标!
说起张富清“不给组织添麻烦”,来凤县建行行长李甘霖感受最深。
“去年,张老到恩施医院做白内障手术,需要植入人工晶体。手术前,我特意叮嘱:张老是离休干部,医药费全额报销,一定要选好一点的晶体。”李甘霖说,“可张老听说同病房的病友用的是3000多元的,也选了同样价位的。”
“为啥不选个好一点的?”
“听医生介绍这个也不错,就选了。”张富清说,“我都休息了,不能为国家做什么事了,节约一点是一点。”
无论做任何事,张富清总是先从党和国家的角度考虑。从他读的书、看的电视节目可以发现,他虽居陋室,却视野开阔、格局很大。他的心,紧贴着实现民族复兴这个伟大梦想。(记者 杜献洲 安普忠 邵 薇 王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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