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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贵祥:文学的战场
//www.workercn.cn2017-07-31来源: 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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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求索】

  28年前的那个燥热的夏天,当文学系第三届新学员徐贵祥站到解放军艺术学院(现更名为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的大门口时,不禁恍然若梦。此后的两年中,这位刚从战火里走出来的战士,又经历了文学战场上的次更为艰巨痛苦的斗争——在与现代文明的种种不适和冲突中,他唯一的精神救赎就是马不停蹄地写作。

  直到临近毕业时捧出成名作《弹道无痕》和《潇洒行军》,徐贵祥才蓦然回首,对军艺文学系这块文学沃土百感交集——这是他青春激情的燃烧之地,也是第一次砥砺成就他的“文学磨刀石”。

  坐在教室里,接受采访的徐贵祥已经就任文学系主任四年有余。从文学系培养出来的学生,到今天肩负培养学生的重任,这条路走了多远,应该走多远,只有他知道其中的分量。他清楚地记得,2013年年初刚上任时,学校首长开宗明义地交代:让文学系重新焕发“徐怀中时代”的光芒!

  “徐怀中时代”是什么时代?

  徐怀中时代就是“作家班时代”。在20世纪末,军艺文学系培养出了莫言、李存葆、朱向前、黄献国、柳建伟、麦家、江奇涛、王海鸰、陈怀国、石钟山、王久辛、殷实、衣向东……他们佳作频出、实力强劲,从这里奔赴中国乃至世界文坛。那是一个军事文学火热辉煌的年代,也是一个军艺文学系成为“造梦工厂”的奇迹年代。

  作为复兴军事文学的新领路人,如何既无愧前辈们创造的辉煌业绩,又不辜负院首长的殷切期待,对于“起点就在高原上”的徐贵祥来说,这位久经沙场的文坛老兵也不禁失眠。

  徐贵祥自己也没有想到,许多年后他会这样回到军艺,再次整装上阵,重新出发,再次进行一场无法预知结果的“战争”——而这次不同的是,参战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要为身后带领的师生们负责,为整个文学系的这支青春方阵负责。

  一

  徐贵祥开启军旅文学生涯有两大机缘,一是战争,二是英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结束后,徐贵祥所在连队被中央军委授予“炮兵英雄连”荣誉称号,二班副班长王聚华则被广州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火炮怒吼,映红了夜幕,就在这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我们亲爱的新战士,来自淮北的小徐兄弟,进入香甜的梦乡……”空军作家刘田增发表的特写《铁鞋踏破千重山》(《解放军文艺》1979年5期)中所指的这位“小徐兄弟”,就是徐贵祥。

  战争结束后,部队回到广西,驻扎在扶绥山圩农场。徐贵祥因为了解战友王聚华的情况,参加了战例编写工作,也写通讯报道。突然有一天,他看到了刘田增的特写中有对自己的描写,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想,自己的事迹可以进入作品,为什么自己不能写出来?

  之后不久,徐贵祥就开始了业余创作,写诗、写散文、写报告文学,逐渐小有名气,先后抽调到团里、师里、军里创作组,参加各类写作学习班。正是在那块红土地上,徐贵祥的文学生涯起步了。

  想象中的战争,是理想化的,也是理性化的。而参加过战争的作家,笔下的战争则带有刻骨铭心的痛楚和难言之隐。战争,是徐贵祥宝贵的资源,他可以在战争的记忆库里无限地开发。

  1979年,徐贵祥还是新兵,就上了前线。那时,他是一位满怀激情的热血青年,满脑子英雄梦想。奔赴前线的军列上,他设计了很多花团锦簇、浪漫雄奇的战斗场面,至于流血牺牲,想都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那时的徐贵祥的确勇敢。当然,这种勇敢带有很大程度的盲目性。和很多看战争电影长大的年轻人一样,他一直梦想着有一支自己的手枪。没想到刚进入战地前沿,机会就真的来了。

  刚刚开进战区第一天,步兵同对方交火了,不时有牺牲的战友和伤员从火线运下来。徐贵祥所在的炮兵部队奉命隐蔽。就在寻找隐蔽地的过程中,徐贵祥突然惊喜地发现,在一个炮弹坑的边上“躺”着一把手枪。他瞅瞅四下没有人,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甘蔗地,猫腰向手枪的位置快速移动。担任警戒的同年兵王强大惊失色,急得大喊:“徐贵祥,你干什么,小心地雷!”

  徐贵祥根本不理会,折断一棵甘蔗划拉那把手枪,好不容易拿到手,才发现原来只是个空枪套!他快速返回了车队。就在徐贵祥快要跑到王强身边时,身后传来爆炸声,一发炮弹落在了枪套躺着的地方。两个小时之后,他们“货真价实”地投入到第一次战斗,战史上记载那次战斗的全称是“复和外围环形高地进攻战斗”。

  这次战斗涌现了一位著名的战斗英雄。在报告文学集《烽火新一代》中的《炮兵英雄王聚华》里,我们看到此文作者徐贵祥当时的一段描写——

  “正在装填炮弹的王聚华全身数处负伤,生命垂危之际,他端着已经上了引信的炮弹,顽强地挺立着,睁着血肉模糊的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指导员赵蜀川转身看见了雕像般伫立的王聚华,大叫一声冲过来,接过王聚华手中的炮弹,猛力推进炮膛,按下发射手柄。炮弹呼啸出膛,避免了炮毁人亡的悲剧……”

  徐贵祥经历人生的第一次真实战斗,远非那么传奇浪漫。他亲眼看到王聚华九死一生依然挺立的壮举,也看见指导员赵蜀川临危不惧装填发射炮弹的英姿,更猝然目睹正在修车的老司机胡江富当场被削掉了半个屁股,而自己又意外地荣立了三等功。

  徐贵祥见到英雄,也见到人性,见到斗志昂扬,也见到惨烈伤痛。他不仅是战争的记录者,更是亲历者,有的战友中弹倒下时的鲜血,就洒在他的身上;有的战友牺牲前最后的嘱托,还回响在他耳边。那是他人生中刻骨铭心的分分秒秒,也是他记忆里魂牵梦萦的山河故地。

  第二次上前线是在1984年春天,那时的徐贵祥已经是干部了,听说所在的部队要组建侦察大队到云南麻栗坡参加边境轮战,他马上找到师政治部打报告,要求到前线去。

  徐贵祥之所以如此积极,还有一个原因:自从广西回撤之后,徐贵祥写了很多小说,但是成功率很低,仅在甘肃《飞天》杂志发表过一部短篇——《相识在早晨》。这使他感到很压抑,决定重回战场体验别人体验不到的东西。

  前线有很多故事,战友之间有丰富的感情交流,战场上有深刻的生命体验,徐贵祥必须争分夺秒地把这些东西写出来。他在前线写过6个中篇,写好之后就拿到麻栗坡县城往外寄,向各大报刊投稿。当时,指挥组同一个连队住在一起,连队的通信员赖四毛只要发现有徐贵祥的大宗包裹,就冲进指挥组喊:“徐干事,你的作品发表了!”

  可是,每次打开,都是退稿,徐贵祥无地自容。后来,他私下找赖四毛郑重其事地谈了一次话,告诉他,以后但凡有徐贵祥的大宗包裹,先藏起来,等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再交给他。

  1985年冬,部队归建,徐贵祥调到了侦察连当指导员。有一天,他到通信员和文书合住的宿舍检查卫生,发现赖四毛的床底下藏着一堆脏乎乎的东西。徐贵祥问:“这是什么?”赖四毛暗示不要问了,并把徐贵祥拉到一边说:“指导员,是你的退稿,怕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我把它藏起来了。”

  徐贵祥心存疑惑:“我怎么会有这么多退稿啊!”他让赖四毛把包裹拖出来,打开一看,是十本崭新的《小说林》杂志,自己的中篇小说《征服》,是这一期的头条,里面有主编赵润华的一封信,说徐贵祥向《小说林》投的稿子,他们很快刊发了,几次往前线寄稿费和样刊都被退回,还以为徐贵祥阵亡了。

  380元稿费,在当时是一笔巨款。徐贵祥飞快地从邮局取出稿费,寄给在上海住院的姐姐200元,用剩余的180元买了一台风扇。这台风扇,徐贵祥用了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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