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版权都抢光了
翻翻这几年的目录,会发现新知识类图书的出版已如雨后春笋,蔚为壮观,很多出版社也开始大举开拓这一领域。这样的后果之一就是,这几年看着外版书哗哗地涨钱,冷门书的版权都开始不好买了,甚至要竞价才行。我曾经看上一本书,专讲铁锈的历史,以前应该是没人看得上的,现在一询价,“sorry,sold!”(抱歉,已卖!)——版权代理还很得意地加了个感叹号!
我曾经看上过一本讲伦敦大火后重建的书,竞价失败后被一家工科出版社买走了,多年后我听说只卖了3000多册,其余化浆了。我凭着对伦敦的亲密接触和异常喜爱,在第一时间把它买了过来,终于出在了新知100种之内,就是《伦敦的崛起:五个人重塑一座城》。
当然,我们自己也存在着跟风现象,或者说初期时在具体做法上也出现一些不同理解。新知文库的《口述:最早发现北美洲的中国移民》,我很奇怪原书名根本就没有口述的意思,但责任编辑说,当时流行口述史,她认为书名中加上口述二字会变得更好卖。最终结果显示,这本书是整套丛书中卖得最少的一种。
我将新知文库的选材旨趣概括为“新兴话题、传奇故事和普遍感兴趣的专门史”,具体来说,我希望它是专著,不是文集,而且一个细分领域只选一种。如果已经出版了一本讲某话题的书,再有类似的,哪怕写得更好也不会再收,因此我们选择品种时就会慎重。比如,我觉得“破窗效应”是个很好的话题,便在英文的亚马逊网站上搜索,发现有很多阐释性的著作,我就专门挑了这一理论的提出人的作品来引进,就是《破窗效应:失序世界的关键影响力》。这本书既是心理学作品,又是犯罪学作品,还可以说是管理学作品,如果非要给它打个腰封的话,我觉得一定要叫“城管必读”,太应景了。
如今看到外文书的推荐,我会本能地先看看页数,觉得一般没有三四百页,问题讲不透,而一二百字的书,往往字大行疏,实际字数则呈指数递减,远远不足一半。当然,也并不是说所有的薄书都不好,有些小册子如《洞穴奇案》,同样可以卖到十几万册。这本书讲的是受困的探险者,在获救后讨论有没有罪,书中用十四种法律观点进行了分析。
相对于知识本身,我更欣赏的是想象力。在这100种之中,我有很多心头好,但最喜欢的还是许靖华的《气候创造历史》。此书纵横捭阖,天马行空。许老师此前在三联出版过几本书,也算是三联的老作者。这本书的观点正确与否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但它的确启迪思维,让我们宏观认识在气候科学之下的大历史,原来一切背后竟有诸般原因,有点动态的地理决定论的意味。
阅读的风潮变了
风潮变了,阅读当然需要改变,这也是2005年底三联选题会做出变革的内在原因,最终三联做出重大决定:“放弃科学人文,重辟新知文库”。
对比“科学人文”时代和新版“新知文库”时代可以看出:前者更注重对科学发展的反思和对科学精神的崇尚;而后者更注重新知识、冷知识与跨学科的融合,更注重趣味性、可读性与视野的前瞻性,其选题范围也重新拓展到社会科学领域。而这种潮流的变迁其实又是与科技大趋势和社会大环境的发展息息相关的。
同时,比之“科学”+“人文”这样的大帽子,“新知”的名字无疑更具有亲和力,它可以既是新知识,也是新知己。而读书人阅读时候的乐趣就像是屈原的《九歌·少司命》所说的:“乐莫乐兮新相知”。当然,我们也存有希望,盼望读者能通过知识的演进领悟其理性精神,通过问题的索解学习其治学门径。但是,我们不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灌输,而是希望一切能够润物细无声。我曾经集了唐人的诗句来描述新知文库:“积学多深材,新知万里来。休闲倘有素,不应老尘埃。”这四句诗分别出自孟郊、辨才和尚、张九龄、王昌龄之口,概括起译介而来的新知文库,自觉十分贴切。
这种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有趣味的结合,再加上稳定有序的外观,就成为丛书生命力的保证,事实上至今为止,新知文库出版时间在一年以上的品种,平均销量达到20000册以上。在远远无法比拟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出版业黄金时代的今天,在大品种丛书中,这种数字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存续了,才有资格谈得上打扮,谈得上引领。
但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那就是又一个十年过去了,“外来的和尚”已经培养了中国读者的趣味,那么这些读者的需求,甚至读者本身的潜力是否能激发出本土的优秀作者呢?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因为我们已经见到了部分答案。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拓展“新知文库”的产品线,逐步推出两个子系列——编号B开头的“原创新知”和编号C开头的“彩图新知”。毕竟精美的图文书也是电子出版物很难取代的,而彩图新知已经出版了第一种《珍奇屋:收藏的激情》。希望两个子系列能成为一对翅膀,伴飞左右,甚至带动新知文库更好地翱翔,也希望国内新知类的图书蓬勃发展,提高国民的科学素养,拓宽思维方式,也激发人们的生活趣味,能于细微之处发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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