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准备,从凿冰、破冰开始
对高炮连的官兵来说,种种境况和遭遇,都在一次次告知他们,这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作为防空兵,高炮连的官兵已经习惯了眼里天天有狼烟。在相对安静的日子里,他们更愿意为烽火杀伐赋予一些浪漫主义味道——白天看云彩,晚上数星星。
不过,高炮连所在的地方,还是充斥着冰冷的现实。一只叫小白的狗,成了他们共同的悲伤之忆。
小白,是一只出生在海拔4200米兵站中的高原狗。得知高炮连要到更高的地方戍守,兵站的战士把它送给了连队。
到了营地,小白不吃不喝。打营养液、吸氧,种种法子都用过后,还是没能阻止它生命的终结。
小白死后,高炮连的驻扎地又多了一个新的称谓——狗都养不活的地方。
小白的死,也让高炮连的热血男儿们,多了几分对自然的敬畏。他们走路不再火急火燎,说话变得和风细雨,增减衣物不再随心所欲,为预防雪盲症,墨镜也成为必备之物。
新时代的年轻人多有智能手机依赖症。起初,归零的信号让这些年轻官兵无所适从。为了能够找到和亲友联通的信号,每到周末,他们会分批乘车跋涉几十公里,赶到边防连附近,只为打个电话。
这段路途,也成了不少人刻骨铭心的回忆。一次,因为山路过于颠簸,列兵梁树业忍不住在车里呕吐了。污秽物直接洒落在下士鲁寒的脸上、身上,而后便引发了整个车厢里的连锁反应。
高炮连的营地条件有限,官兵居住在帐篷里,厕所是露天的。他们大多选择在温度较高的中午上厕所。如果晚上去,往往要反复蹲下、起来好几次才能最终成功。虽然蹲下起来很麻烦,但能防止下体被严寒冻伤。
上高原之前,忌惮于高原强烈的紫外线,下士黄易曾托人买了200片面膜,以备不时之需。后来,他才发现,高原的紫外线根本不会给人任何反应时间。到达营地的第二天,黄易的脸、嘴唇便开始皲裂,敷面膜也没有任何好转。
为防止感冒引起可怕的肺水肿、脑水肿等高原病,“不准在早晚时间洗头”甚至成为一道命令。中士陈永鑫因在晚上洗头,受到了连队严厉批评。
陈永鑫一直在炊事班工作,炒得一手好菜。到达高原营地后,所有物资都是从600公里外运送过来的,运输过程十分艰辛。他明白,“每一粒米都来之不易”。
作为山里长大的孩子,陈永鑫不怕吃苦。然而,在高原上做饭的过程,带给他深入骨髓的痛彻体验。
早饭的准备,从凿冰、破冰开始。冰凉的水,咬得他的手成了连队最早长上冻疮的。冻疮加冰水,反反复复,每次做饭,都犹如过关,苦不堪言。
陈永鑫还记得,有个来炊事班帮厨的列兵,一边在冰水里洗菜一边掉眼泪:“比起受这罪,我宁愿去阵地上扛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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