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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量和他的《叶甫盖尼·奥涅金》

计亚男
2020-01-06 07:55:20  来源:光明日报

  初 识

  但是,我们的北方的夏天,

  只是南方冬天的模拟画,

  谁都知道,它只是昙花一现,

  虽然我不承认这种说法。

  天空中已经弥漫着秋意,

  很少有阳光灿烂的天气,

  白昼一天比一天地短促,

  树林中发出凄凉的哀呼,

  不忍将神秘的绿荫推掉,

  一层薄雾笼罩在田野上,

  大雁已经开始飞向南方,

  排成了长阵呱呱地啼叫;

  眼下已是十一月的天气,

  开始了十分枯燥的冬季。

  ——《叶甫盖尼·奥涅金》第四章40节

  (王智量译,下同)

  1928年6月,王智量出生在陕西汉中一个书香世家。祖父王世镗,是清末民初的章草大师。父亲王霞五,为北平中国大学经济系毕业生。母亲尉宜宣,是一所女子贵族教会学校——上海圣玛利亚女校首届毕业生,英语造诣颇深。

  两岁时,母亲说一个英语字母,王智量就跟着学一个,开始对英语有了朦胧的感觉。渐渐地,伴随着成长,在母亲的鼓励下,他喜欢上了学习语言。

  1941年,王智量在陕西城固西北师范学院附中(北京师范大学附中迁移到后方时使用的名称)读书时,被一本韦丛芜先生翻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深深吸引,从此便爱上俄国文学。

  1947年,王智量考上北京大学法律系。1949年2月,由于当时国内俄语人才缺乏,中共地下党组织安排了一批北大学生,到创建于延安、后迁至老解放区哈尔滨的俄语干部学校(当时称为哈尔滨外国语学校)去学习。王智量就在其中。

  王智量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他们几十个同学从北京出发,挤在一节没有窗子的铁皮闷罐车里,身下是一堆稻草,两天两夜才到达哈尔滨。

  新的学习生活开始了。这对王智量来说,新鲜且充实。有一天,他在秋林公司,用身上仅有的一点生活费,不顾一切地买下了一本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的插图单行本和一套三大本的《别林斯基选集》。

  虽然,当时他的俄语水平很低,眼前这本插图不很清晰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还读不太懂,但王智量坚信,他以后一定能读,也一定要读。正是这个想法,决定了王智量一生的选择和命运。

  1949年7月,王智量关节炎复发,不得已回京,继续在北大深造。幸运的是,那时为适应国家迫切的政治需要,从1949年9月起,北大西语系开办俄语组(即后来的俄语系)。王智量从法律系转了过去,成为北大俄语组的首届学生,还担任系团支部书记。

  从此,在北京沙滩,北大老校区红楼和灰楼之间的民主广场上,无论春夏秋冬,同学们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有人高声朗读《叶甫盖尼·奥涅金》。他就是王智量。

  皇 冠

  但你瞧,目的地已经不远,

  白璧的莫斯科城已在望,

  金色的十字架亮光闪闪,

  矗立在教堂的圆屋顶上,

  钟楼、教堂、花园还有宫殿

  突然间在我的眼前展现,

  看到这一切构成的弧形,

  啊,弟兄们,我是多么高兴!

  当我因别离而忧伤悲哀,

  当我迫于命运,颠沛流离,

  莫斯科啊,我总想念着你!

  莫斯科……对俄国人心说来,

  多少东西在这声呼唤里

  得到反响,并交融成一体。

  ——《叶甫盖尼·奥涅金》第七章36节

  《叶甫盖尼·奥涅金》成为王智量的宝书。遇到读不懂的地方,他就去请教俄语系的几位启蒙名师,如刘泽荣先生、曹靖华先生和余振(李毓珍)先生,他们都是我国俄语和俄国文学界的老前辈。

  不到一年时间,王智量就利用课外时间,把普希金这本诗体小说中的四百多个十四行诗节全都背了下来。那时,他才20岁上下。

  随着俄语能力的提高,王智量开始为北京和上海的报纸副刊,翻译一些俄语文章和材料,一来提高翻译水平,二来可以挣钱改善生活。

  比起小说和散文题材,王智量更喜欢翻译诗歌。在他心目中,最心爱的、最具有崇高地位的,非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莫属。“心中几乎奉为神圣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一直不敢翻译它。”

  1952年,王智量读大三,因为成绩优异提前毕业,成为北大俄语教师。1954年又调至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当时,中国作家协会酝酿创办散文和诗歌两种刊物,散文刊物的创办任务交给何其芳先生。何先生时任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他把办刊的具体工作交给文学所里三位年轻人来做,王智量正是其中之一。

  何先生是一位学术大家,在文学界地位也很高,把文学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还是一位诗人,做人、处事、工作都带有很浓厚的感情色彩。虽然何先生不是专门学外语的,但对世界诗歌史非常熟悉,尤其喜欢俄罗斯诗歌,喜欢普希金,喜欢《叶甫盖尼·奥涅金》。

  所以,何其芳和王智量很谈得来。王智量经常要拿着组到的散文稿件,到北大燕东园何先生家中,向他汇报,听取意见。

  有一天,在谈论一篇写普希金的文章时,何先生说着说着便背出《叶甫盖尼·奥涅金》的几行诗。这时,王智量也顺口用俄语把这几句背了出来。当何先生得知,几年前王智量就会背诵这本书的全文时,非常惊奇和赞赏。

  其中,有几行诗何先生要王智量再用俄语背一次——

  莫斯科啊……对俄国人心说来,

  多少东西在这声呼唤里

  得到反响,并交融成一体。

  这是《叶甫盖尼·奥涅金》第七章36节末尾的几行。何先生对俄文诗句铿锵和谐的音韵赞叹不已,连声说:“真美!真美!听起来比英文译本美得多!”

  何先生情不自禁地对王智量说:“你把它,把《奥涅金》,从俄文翻出来嘛!”

  普希金,俄国文学之父,他的主要贡献在于创建了俄罗斯文学语言,确立了俄罗斯语言规范。为此,高尔基誉他为“一切开端的开端”。长篇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俄罗斯第一部现实主义作品,塑造了奥涅金这个“多余人”形象。作品用奥涅金的冷漠、怀疑,连斯基的理想主义热情,达吉雅娜的纯洁、孤寂,生动反映了19世纪20年代俄国黑暗的社会现实和知识分子追求光明、自由时的困惑、迷惘。

  这部诗体小说,是俄国文学的皇冠,是世界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也是全人类的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对于当时还只有20多岁的王智量来说,怎么敢去触碰它?

  虽然,王智量心中暗自冲动,但还是没有把何先生的话认真听进去,以为先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没想到,何先生口气严肃地接着说:“我是认真说的,你能翻,全国有几个能把它从头到尾背出来的人?你怕是第一个。你能翻!”

  何先生还充满着期待地说:“胆子放大些,态度老实些,多花些功夫进去,你能翻得好,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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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迟语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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