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译书“撞车”,专程登门拜见鲁迅
如果说《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是丰子恺漫画人生的成名作,那丰子恺的文学道路,是从翻译起步的。1921年冬,24岁的丰子恺在日本留学10个月后坐船回国。在漫长的海上旅途中,丰子恺开始翻译英日对照的屠格涅夫小说《初恋》。这是他着手翻译的第一部译作,但其最早出版的译著却是《苦闷的象征》。这是厨川白村的文艺论文集。当时,鲁迅也在翻译《苦闷的象征》。两种译本同时译出并分别在上海、北京的报刊上连载,又分别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和北京北新书局出版。鲁迅在1925年1月9日写给王铸的信中提到此书:“我翻译的时候,听说丰子恺先生也有译本,现则闻已付印,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
1927年11月27日,丰子恺为译书“撞车”专程登门拜见鲁迅。丰子恺见到鲁迅后很抱歉地说:“早知道你在译,我就不会译了。”鲁迅也很客气地说:“早知道你在译,我也不会译了。其实,这有什么关系,在日本,一本书有五、六种译本也不算多呢。”鲁迅的态度消除了丰子恺的顾虑,此时他俩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贴近了。
对于这两个译本,丰子恺曾说过:“他(鲁迅)的理解和译笔远胜于我。”而鲁迅认为他译的不如丰子恺译的易读,还在信中自嘲地说:“时下有用白话文重写文言文亦谓翻译,我的一些句子大概类似这种译法。
常惦念友人生活,自掏腰包解决燃眉之急
丰子恺有个十分形象的人生三层楼理论:一层是物质生活,二层是精神生活,三层是灵魂生活。他对物质看得很淡,但对友人出手极为大方。1943年初,逃难流离于四川的丰子恺,从泸州、自宫、五通桥一路来到乐山,去约请同样避难来到乐山的一代儒宗马一浮为弘一大师作传,并在这里举办了个人画展。
画展毕,丰子恺有了收入,便惦记起马一浮的生活。他看到马一浮的生活比较清苦,在离开乐山前交给前来送行的王星贤一千元钱,说是对马一浮的“香烟供养”。当时,马一浮目睹大量书籍遭受战火毁灭,十分痛心。为保存、传播古籍,给后人多留下一些文化种子,所以他所主讲的复性书院一直坚持传刻古书,自己还鬻字刻书。当王星贤告诉马一浮,丰先生留下一千元“香烟供养”钱时,马一浮便立刻决定用以刻书,同时给丰子恺写信,诙谐地说:“香烟供养如何敢当……拟请移作刻书特捐。此则以道理供养天下人,胜以烟云供养老夫,其功德何止千百倍耶!”
丰子恺因马一浮年长自己16岁,又是自己老师李叔同所敬佩的朋友,因而视马为老师;马因敬重丰的学识、为人和艺术成就,一直把丰作为朋友,但在学术问题上,又像对待学生那样尽其所知以教育、引导。这就形成了两人亦兄亦弟、半师半友的关系。
还有一件与钱有关的事,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这时的马一浮,虽然得到毛泽东、周恩来和陈毅等领导人的关心与照顾,专门拨款让他安心著书立说颐养天年,但马一浮的白内障日趋严重,有时必须写的信也是“瞑目”而作。新加坡广洽法师等友人得知,特地觅得白内障药物寄到国内,再由丰子恺转交给马一浮。这个药需要交税,丰子恺每次都自掏腰包,前后共花费四十余元。那个年代的“四十余元”,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得知后,马一浮给丰子恺写信,坚决不肯再用此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