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急诊病人被送进抢救室

　　两位急诊病人正在接受急救

　　急诊医学科副主任医师刘霖正在为就诊患者看病

　　医务人员正在对一位病人进行治疗

　　医院，一个你我都不太愿意触及的词。

　　毕竟不像逛菜市场，去医院，总会和“病”沾点边。在这，你会感受到最真实的情绪：无助、焦虑、煎熬、希望……而在夜晚，这些情绪背后的故事，构成了深夜武汉的另一种景象。

　　几天前，记者在武汉市第一医院急诊部度过了一晚，感知到最真实的世间百态。

　　出车祸了，不敢让孩子知道啊

　　晚上8点，城市依然均匀呼吸，但对有些人来说，这一晚，注定无眠。

　　1个小时前，陈先生和老婆像往常一样去买菜，毫无预兆，路边的电动车突然撞上他们，老婆当场瘫坐在地上，吓得他赶紧送医。

　　“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谁会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着说着，这个中年男人眼眶红了，但他显然在克制自己，“现在刚照完CT，1个小时后才会有结果。家里小孩还在上晚自习，还不敢告诉他啊。”

　　都说没有在深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但来过一次医院，才知道忍耐是生活中最真实的状态。

　　小姑娘，你帮我找找家人好不好

　　在他们病床的斜对面，一位老奶奶一个劲地对站在床边的护士说：“小姑娘，你可不可以就站在我的床边，不要走开。”

　　护士说，老人一个人在家里，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血压仪检测到低血压100多，便自己打了120。

　　哆嗦着，老人继续求护士“你们帮我找找家人好不好”。原来，大儿子在外地，二儿子在别家医院住院。此时的老人，无依无靠。

　　这大概是她最孤独、恐惧的时刻吧，也只有在这时，才会苦苦哀求一个陌生人。

　　走出老人所在的抢救室，走廊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哭闹、喧哗、呕吐……会充斥着你的耳目，这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

　　晚9点多，一名戴着安全帽、尚且清醒的男子被人背了进来，值班护士赶上去询问，“什么情况？”“被钢管砸中了脚后跟。”背着男子的人回答，脸上尽是无措。安排担架、排队、就诊……1个小时后，他依旧被人背着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与此同时，室外救护车笛声划破夜的平静，医生与护士急忙赶去，病人被推进抢救室。才来急诊室1个小时，类似情景我已看到过2次。

　　突然感慨，我们常抱怨工作难、爱人难、人间不值得……但世间万千难事，只有生死，无法选择。

　　这是我们的职责啊，再累也要坚持

　　医院里，弥漫的都是紧张氛围。常常一位病人刚走进诊室，后面的人就站在诊室门口观望。

　　“医生，我家小孩头起了个包怎么回事？”“医生，我肚子好痛……”每个生病的人，都希望从医生口中问出“不用担心”的答案。

　　晚10点，一位双腿肿胀的婆婆走进急诊医学科副主任医师刘霖的办公室，陪同的家人着急询问：“应该查什么？多快能拿到结果？”

　　病人急，但医生不能急：“有无高血压？有无糖尿病？是否有腰痛？心脏有没有问题？”这些，都必须问清楚。

　　急诊室医生的夜班从晚上6点半开始，一旦坐在工位上，便很难离开。

　　趁着病人就诊间的空隙，我抓着她问了几句。问她累不累，她说习惯了，今天的病人还算少的。

　　但其实，这深夜的几个小时，有吃小龙虾导致急性胰腺炎的、有摔倒磕碰的，当然，感冒发烧的更是数不胜数……

　　我问她，就诊过程中最怕什么样的病人，她愣了一下，看着我说：“最怕不信任医生的病人，病情再重都不怕，就怕不好沟通的。”

　　听护士说，上个星期，晚上八九点，一位53岁的女士因拉肚子过来就诊，医生检测为心梗。但她不信，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肯打针，不愿接受其他治疗。心内科、内科所有值班护士都苦口婆心劝她，但她仍然拒绝治疗。

　　凌晨4点，她没了心跳，紧急心肺复苏，仍没有救活。“太无助、太可惜了，你为病人干着急，但她却不理解你。”

　　医者父母心啊。在医院，最希望你活过来的是医生。

　　漫漫长夜，诉不清这一方人间故事

　　灯火阑珊，当全世界步入梦乡时，急诊室却在上演无数故事。

　　有人独坐角落，一边在心里倒数着自己的诊号排名，一边强忍着睡意刷着手机；

　　有人走出急诊室，选择在外面透透气；

　　有人对着医院墙壁，默默祈祷；

　　有人脚踩“风火轮”，顾看每一个病人……

　　每个人形态各异，却共同组成深夜武汉的这一方人间。

　　凌晨，走出急诊室，沿着路走到大街上去打车，熙熙攘攘的医院和寂静街头形成强烈反差。

　　这儿的故事永远会继续，但故事的主角却在不停更迭……

　　采写：记者李杏 通讯员谯玲玲

　　摄影：记者金振强 实习生刘奇 肖茹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