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书法,对传统器物的关注与迷恋,表明朱永灵对栖居的特殊敏感。朱永灵的工作室——混杂、简陋——是他的精神寄放之处,那儿没有工业文明的污染,仅有卧具、桌椅、茶具、书籍,或者还有许多没有写完的墨迹,而朱永灵的精神却始终在行旅途中,或泛舟于江湖,或浪迹于山野,遨游于天涯。
从人的栖居之地到人在行旅途中的踪迹,这两种状态是人的基本状态——我们于是发现了,朱永灵老调常谈其实涉及了一个现代人的处境问题:或返回家园,或一直在路上。
就当前的书法界而言,朱永灵既不在主流中心,也不在主流边缘。他就在他在的地方:在他的栖居之地,又在他的精神行旅之中。艺术已成为社会现实之外的一块飞地,一片人类可以栖居的乐园。朱永灵在疏离的边缘中,在他的自我里乐此不疲。
不仅如此,朱永灵对书法的态度还在于坚守,坚守并不孤独。尽管他不抢眼,没有市场需要的“锐气”,或者用来邀宠的激烈,但总有一些东西在里面,默默地抵达或抵抗。这些年以来,这个抵达或抵抗不扬声高叫,不那么哗众取宠,却仍然有人听到,也许这是他执拗的理由之一。60年代出生的人已经承受着这一份独特的困惑,他们在自觉地终结某种东西。通过所谓的创作,他们在追问。也许未必是桃源,却有一个开放的空间,在现实的内外仍有理想可存放的地方。
作为同代人,我认同并关注他们与前后不同代际间的那种生存和艺术方式,知晓他们艺术观念与现实的一次次冲撞。知道他们的知其可为和知其不可为,或知其可为而不为的那一种60年代人才具有的价值观,以及行为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