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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出过国,对周游列国兴趣也不大,然而每每看到关于罗马的叙述,内心多少有一点窃窃的反省:我的心态是不是太土著了。原因很简单,不光是《罗马假日》这样的电影,主要是那些我觉得有文化、或者标称有文化的家伙们一提到罗马,无不异口同声——永恒之城。
诱惑不是记录下来的影像,也不是赞叹的文字,而是那些牵涉到历史、串联起文化的精神轨迹,从古罗马到文艺复兴,再到宗教改革。装着这些的脑袋里,古罗马斗兽场这样的残垣颓壁都是流动的活物,书写着城市的年历。这大概就是城市的记忆了,越是久远,越是充满活力。置身古都北京,很难抵御这样的魅力。
想到这些不免有点落寞。不是因为天子,而是因为城市,让罗马人惊叹的长安风蚀了,曾经引无数英雄折腰、纳四海宾客伏地的天朝帝都消失了……留下来的孤独城门楼基本连接不起散落的记忆,我们只能在文字描述中想象东方的永恒之城。
1932年费正清看到北京城的震撼80多年后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
“北京城正面城墙高40英尺……城墙的视觉效果非常壮观:北面的内城是一面长约4英里的正方形,四个角上有角楼,设有9座高大的城门;南面的外城长5英里,宽2.5英里,设有7座城门。所有这些雄伟的、四四方方的人造工程高高地矗立在平原之上,仿佛这里只有一座建筑,直至今日也没有被周围影响而显得杂乱无章。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伟大的奇迹了。”
不过没有费正清幸运,第一眼就让费先生折服的城市震撼已经看不见了,在跟着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一起痛心之余,我们不仅要问,为什么?
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很多人把责任归咎于城市的管理者,说是这些战争中打出来的军人文化水平不高,所以才有那么鲁莽的决策。
真的如此吗?恐怕未必。
试想,如果真的是那样,当初进城的时候坦克大炮一起上不就结了吗?或者像国民党对付游击队一样,先用榴弹炮轰击三五阵子,谈判进展岂不是可以顺利很多?虽然这些推演都没有发生,但不管怎么说,北平“安静”的解放就有保护古城的因素。
当然,后来发生的事实是不能简单带过的。像梁漱溟的坚持,像梁思成的执着,最后还是没有改变城墙的垮塌。
面对这样的事实,大家不妨再深入一些。如果决策者是武断的,二梁先生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另一方面,据说针对城市的建设,《孔雀胆》先生被请教过,这种传言不知真假,可以明确的是该大学问家似乎不喜欢四合院,真切地表述过喜欢看见森林一样的烟囱在城里冒烟。类似的这些点滴故事说明决策者并不是那么不慎重,尤其是涉及“文化”这样的宏大谋略。
反过来想,当我们不无痛心地佩服梁漱溟、梁思成先生的时候,应该清楚他们是孤军奋战,要问的问题是,其他的文化知识精英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如果想过,他们是什么样的态度呢?说实话,答案是不知道。一定要推测的话,最大的可能性有两种,要么大家都是木讷的沉默者,要么就是《孔雀胆》先生那样的支持者。从共和国的历史来看,一个绝大多数有识之士反对的决策不大可能实施,就像三门峡工程,没有前苏联那些伪专家胡来,是不可能变成现实的。
显然,北京那些作为城市记忆的历史建筑之所以没有延续鲜活的生命,作为精英的“文化分子”们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在慨叹故宫像盆景一样的时候,想想是不是还有很多领域需要你们的良知。城市也许不说话,但她会静静地保存记忆,会记下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印迹。
说远了,我无意于贬低“精英”们,我只是希望在膨胀的城市噪音中听到你们的声音,希望在喧闹的人群中看见你们的身影,哪怕是大V那样,开着大排量汽车去拍摄雾霾,一副正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