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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3年04月02日 星期一

书卷多情似故人

林廖君
《工人日报》(2023年04月02日 03版)

对识字的人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读书。宋人尤袤有云: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可谓得读书之真意。

我爱好文学,走上写作的道路,就是受爱看书、写书的父亲影响。家里藏书甚多。小时候我读书成瘾,坐着看、躺着看、上厕所蹲着看。母亲在外面呵斥:也不怕臭味熏死。我依然照看不误。最厉害的是我竟能走着看书。擎着一本书边走边看,一小时的路我有时能走上三小时,直到天黑看不清书上的字为止。走路看书练得我能一心二用或三用,既能注意前面的车辆行人,又能注意脚下的坑洼路段,而且还能一字不漏地看书。

长大工作后,每次出差,我都会到书店淘书。当母亲看到我又拎着一大捆书回来时,就会笑着对父亲说:“孔夫子又搬家喽!”

书多了自然要按类别插放在书架,那才是对书的最高礼遇。但由于我看书随意性大,拾起就翻,翻过后又没有及时放回,于是时间一长,书自然分成了三堆:电脑桌上一堆,这是些经常要翻看、写作前备查的书;书架上一堆,这里的书大都是些一买回来就上架、还没有用上的专业书籍;另一堆则放在床头的书,是睡前跟孩子一起翻看的童话书和给自己催眠用的。

多年来养成了夜读习惯,想睡觉,不找本书看就睡不着。有了孩子后,睡前你不给他读书讲故事,他又睡不着。于是他的书、我的书全都堆在床头,书满为患,家里看起来也总是有些乱。

可当有一天,一位读过图书馆学、又在图书馆工作过的好友来我家,竟为我这种方便阅读的方式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他说:“你的书,看似混乱,实乃有序。凡放在床头的书,都是些轻松好读的书;放在桌面上的书,都是你心仪的经典,要经常看,经常用;而书架上的书,则是近期无用,或者是理解不透的书。”

朋友一席话,顿时让我茅塞顿开。其实这与我读书的心态大有关系,就如放在床头的书。读这类书,如同在外面与朋友玩扑克、下象棋、摸麻将一样,只图个轻松。细读电脑桌前的书,则给自己醍醐灌顶之启迪,以至看过后,还想再翻翻。而束之书架上的书,则因自身学养不够,怎么也琢磨不透,勉强读之,还会让人自惭形秽,于是买来翻过几页便放进书架,至今没再敢动。

人的学识修养不同,境界有异,读书的感觉也就不同。欧阳修说钱思公读书“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辞”,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读书如品一杯苦茶,越品滋味越浓。于是,在春天花开的时候,有一本读不困的书,有一杯喝不苦的酒,这日子便显得短了。

我喜欢读这些书,读这些书中的人物、风情。他们犹如我相识多年的知己,让我在每一个日出日落,为他们而歌,为他们而泣。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每每想起于谦老夫子的话语,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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