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有全国人大代表接到禁令：“不许在会上玩手机和电脑。”某报纸就此评论：玩手机“不但是会风疏懒的问题，更是不可原谅的失职”。更有媒体支招，干脆别让他们带手机进场。

    这愤慨也在意料之中——在国家顶级会议上玩手机多不严肃！我旁听过五十来次政协小组会，也见过不少人玩手机，我的感受是：代表委员玩手机，是因为会开得太闷。

    一般来说，三十多个人的小组会，发言程序相当自由，举手示意就能得到麦克风，说话基本不限时间也不限内容，还可以插话。

    虽然议程上规定了一个主题，比如审议、讨论政府工作报告等等，但大多数人都会脱离主题，聊聊自己感兴趣的事：比如雾霾该治啦，教育堪忧啦，体制过时啦，奥数可恨啦……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哪国开议事会，也应该“一事一议”，明确主题，紧扣程序，决案才能形成，但我旁听的更类似茶话会。几小时下来，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发言让我跟不上思路，其中引人入胜的十无一二，如开水与白面包者十有八九。

    会议过半，大多数委员已面露疲惫，眼神呆滞，偶尔一个刺激性的话题才能拯救他们。

    我自己就有“听着听着睡着了”的经历。因此不禁想到：反对别人玩手机的评论家，估计自己也不爱开这样的会。三个小时下来，打哈欠也是难免的吧？

    或许大家习惯了中国式发言，觉得硬撑着不打瞌睡就算一次胜利的大会，但在评论家看来，如此开会恐怕也“不但是会风疏懒的问题，更是不可原谅的失职”吧？

    我无意于追究开会水平的优劣。只想说，代表委员也是人，注意力不能无限供应。被迫听那些东拉西扯、不知所云的高论，既无人打断，又不敢退场，犯困之际，借助手机，像孙悟空一样悄悄分身遁去，不是极有人情味儿，给足了面子吗？

    当然，来开会的人有认真聆听的义务，但前提是，发言者必须尊重别人的时间，保证发言质量——这是更重要的义务，不然就没法保证听众配合。

    拿英国议院为例，参会者激情十分饱满，是因为会场里是有嘘声的。英国议员有“嘘”人的习惯和权利。这样一来，讲废话的不敢上来，上来的没讲废话的。口吐莲花之际，听众精神百倍，“听着听着睡不着了”，哪顾得上玩手机呢？

    依我看，我们中国人开会也需要程序，把“麦霸”轰下台去。听到烦闷，代表就该举起手机晃动，告诉不知趣的发言者：“我们宁愿玩手机，也不想听你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