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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宗觅谱二十年(组图)

2020-07-15 09:44:02  来源:宁波日报

  

  孩提时,听老师讲过:姬、姚、姒、妫、姜、娄、嬴等带女字偏旁的姓,大都留有母系社会的痕迹,历史悠久。排在百家姓中的姚姓,始祖为舜帝(姚重华),至少已有4000年的历史。于是,自小有了一种“姓氏自豪感”。

  20世纪70年代读初中时,偶在旧书摊觅得一本《说文解字》,内中有一句“虞舜居姚墟以为姓”。于是上语文课时,突发奇想,举手请老师解说“姚墟在何地”。老师猝不及防,认为我在故意出难题,沉下了脸。这个问题有点冷僻,但学生就要学习么,不能说我“好钻牛角尖”啊。

  姚墟到底在什么地方?至今说法不一。《魏典》说在山东鄄城西,《中华都城要览》说是河南濮阳,《风土记》认为是浙江余姚……

  进入社会后,吃了“新闻饭”,姚姓带给我的“自豪感”又不能自禁了。舜余,就是我常用的笔名。以舜为荣,对姚姓的源流、迁徙等更加关注。节日里,碰到长辈,询问是否有家谱、宗谱。回答是否定的。

  1998年,年届不惑,我决定认真地搜寻一下本支派的姚氏家谱。那一年,祖父这一代健在的有叔祖父姚德荣和姑祖母姚爱云,于是登门拜访。最大的收获有二:一是知道了曾祖父的名讳和字号,请来了曾祖父唯一存世的遗像;二是翻检出一本曾祖父于1942年所立的关于分家析产的《分书》,内中叙述了祖父这一代的概况。但祖上有没有姚氏家谱呢?回答仍然令人失望。

  文史资料需要抢救,家谱资料何尝不是如此?假如当事人、知情人都故去了,这家谱还怎么编修?“瞻前”不能,那就“顾后”吧。无先例可循,无成规可据,但我还是在1998年粗线条地编写了《姚氏家谱》。打印后,惴惴不安地挨家挨户分送给我祖父一系的族人。

  在《姚氏家谱》序言中,我写道:“中国是世界上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素来尊重历史。国家有史官作《史记》《通鉴》《史通》……平民则有修家谱的传统,因为家族史也是正史(地方志)一部分……修家谱这一盛事,‘文革’时几乎到了‘寿终正寝’的地步。但是,有价值、有生命力的东西,一旦条件许可,便会‘春风吹又生’,乃至焕发勃勃生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笔者突发奇想,在20世纪快要结束时,要完成《姚氏家谱》初稿。以感恩祖德,修炼身心,教育后昆;同时明确伦理关系,以使姚氏族人凝聚团结,和衷共济。”

  第一稿《姚氏家谱》,严格意义上算不得合格的家谱。古代的家谱大都有固定的体例和格式,包括谱名、谱序、凡例、谱论、遗像、恩荣录、先世考、族规家法(训)、礼堂、五服图、世系、传记、族产、契据文约、坟茔、字辈谱等。后人如要编修,即再编再修,是在上述内容基础上的考证、辨误、扩充、续写而已。但我编家谱则是“前无来者”,那只能“自成一体”——编写已知的内容而已。不过,谱名、谱序、遗像、先世考、世系、传记这六项常见内容,大都具备了。然而,“前无来者”的缺憾,久久萦绕在心间。

  2000年底,我受命创办《东南商报》,2002年10月又转任宁波晚报总编,直至2011年轮岗到宁波日报当副总编。这10年是我的事业“忙碌期”,无暇顾及家谱之事,但还是割舍不了对家谱的探究之情。2006年至2008年,我在《宁波晚报》上策划推出了一个栏目叫“宁波稀有姓氏故事”,征到线索后,派记者一一采访,固定版面刊发。前前后后,竟搜罗了近百个在宁波生存发展的稀有姓氏,文章可读性、故事性很强。2016年,在时任宁波晚报总编王存政支持下,我将这些文章汇编成了书。这,也算是对家谱中的一项内容“专名学”的关注吧。

明嘉靖兵部尚书。东泉公姚镆像

明嘉靖二年状元。明山公姚涞像

  

  时光荏苒,一晃快退休了。2017年,为了寻找姚氏宗谱,我又去探访天一阁、市图书馆、市档案馆,仍杳无音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2017年7月21日上午,宁波文史专家钱文华先生忽然来电,他帮我在上海图书馆找到了《慈东姚氏宗谱》!宗谱内的“揆之公一支”下面有我曾祖父姚来淮、祖父姚祥荣的世系图……近20年的追寻,终于有了结果,怎不喜出望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宗谱却在黄浦江边。

  在宁波市图书馆万湘容先生协助下,我向上海图书馆购买了《慈东姚氏宗谱》电子版,并精心制作了几套《慈东姚氏宗谱》(共二卷:首卷、末卷,520页)。《宗谱》中用红线标志的竖横线,穿越时空,清楚地告诉我:江北区庄桥街道姚家村姚氏一脉,从始祖姚锐翁(清六公)算起,有650余年的家族历史,时代跨越元末至今,至少繁衍了二十四世。

  但我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宗谱上明确记载的是庄桥姚揆之(十二世)以下的。那么,一至十一世先人的情况呢?《慈东姚氏宗谱》里虽有蛛丝马迹,但对家谱研究甚少的我,还是一头雾水。于是,恳请钱文华先生帮我研究分析,并编著一本“宁波姚氏”的专著。老钱是《古镇慈城》的主编,对慈城文化的方方面面了然于胸。从2017年8月起,他花了两年时间,几易其稿,完成了《宁波姚氏寻踪》书稿的大部分。

  令人感动的还有为本书作序的戴松岳先生。2017年他出版《穿越历史的目光》一书后宣布:因视力原因,将从此搁笔。但是,这本书的序言非他莫属。老戴是我40多年前支农时的慈城老朋友,又曾是报业同行,早在20世纪80年代,他著有《风流千古说慈城》,研究慈城姚氏(宁波姚氏的大本营在慈城植本堂),他也是行家,与钱文华可谓珠联璧合。据他研究,“在原宁波府,共产生过十个状元:张孝祥、袁甫、傅行简、史大成、章鋆、姚颖、方京山、姚涞、杨守勤、张信。十状元中姚氏就有两位。”拜读了老戴的序言,姓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而据钱文华先生考证,姚涞还是我的六世族祖呢。

  2019年9月,《宁波姚氏寻踪——慈东来淮公源流记》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书的上辑,不仅是钱文华先生研究慈东姚氏的成果,更是宁波姚氏研究的集大成者,对宁波地方志及家谱研究,亦有禆益。

  家谱也好,宗谱也罢,是小众化的读物,但“芥子之小,可纳须弥之大”,它浓缩着广阔而丰富的社会历史内容,倾诉着大千世界的方方面面。出版《宁波姚氏寻踪》的意义也在此。

  

  编写此书之余,我想到了另一件事,既然天一阁、宁波市图书馆没有《慈东姚氏宗谱》,我何不制作后捐赠给他们。据统计,截至2016年,宁波共有37533名姚姓人。或许有些姚姓人与这本《慈东姚氏宗谱》相关呢,也许他们也正千方百计地寻根呢。推己及人,我将这套1931年王载芳编修的《慈东姚氏宗谱》,复制后捐献给了宁波市图书馆和天一阁。我深知,任何资料,保存在国有单位不仅长久,而且能发挥更大的效用。

  了解或编修家谱,于人于己都是一件有益的事。在古代,对家族内部而言,家谱关乎一个人的身份证明,是个体与族群、社会的最重要的关系凭证;对外而言,家谱是国家进行户籍管理、人口统计、迁徙移民的重要依据。

  家谱,流淌着中国人的血脉。只有一个个家族存在和延续,才有整个民族的存在和延续。“凡国必有史,有家必有谱”,家谱就是一个家族的生命史和文史档案。有了家谱,就能明辨世系,尊宗敬祖,寻根留本,承前启后,敦亲睦族,凝聚血亲,教化子孙,传承历史。

  天一阁藏有《慈溪姚氏宗谱》,谱中载有若干姚氏先贤的画像,其中有明嘉靖兵部尚书姚镆和姚镆儿子、明嘉靖二年(1523年)状元姚涞。江北区慈城镇仍保留着“姚镆故居”,慈城姚氏“大本营”仍流传着“姚、刘、冯、陈”四大望族的说法;至今,已考证出清六公(姚锐翁)是元朝时从慈城迁庄桥的本支姚氏始祖;“童姚马径张,金子好打墙”这句俗语也找到了源头……将这些展示给姚氏族人及儿孙辈,无非是让后人知晓:我从哪里来,应往哪里去。(姚志明)

编辑:梁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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