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观澜】

原标题：艺术足球从未消亡

刘颖余

巴西队球员帕奎塔庆祝进球。新华社记者 王丽莉 摄

巴西队球员内马尔庆祝进球。新华社记者 王丽莉 摄

“巴西的艺术足球已经所剩无几”，2014年世界杯半决赛前夕，德国主帅勒夫曾经不无轻蔑地谈论自己的对手。

一语成谶，德国队在那场半决赛中打了巴西队一个7比1，这个旷世惨案，也许堪比1950年世界杯决赛巴西队在马拉卡纳的失败。

那场对乌拉圭的失败也被视为巴西的“国难日”。将一场足球比赛视为国难的象征，放眼世界，恐怕是绝无仅有，但由此亦可知，足球在巴西国民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时过境迁，面对最近两届世界杯都在小组赛后就打道回府的德国队，巴西队也许心情会好些——他们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世界杯，也全部都能从小组出线，“足球王国”绝非浪得虚名。

当然，这样的纪录，对于巴西足球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比如重新夺回失去20年的“大力神杯”，还有，为“艺术足球”正名。

是的，当我们谈论“艺术足球”时，总会想起巴西人。“桑巴足球”某种程度上已成为“艺术足球”的代名词，虽然它还有其他表现形式——比如全攻全守的荷兰足球，讲究细腻传控的西班牙足球。

这或许是因为，艺术性和审美性已经融入巴西足球的血液，且从未断流。虽然过去半个多世纪，他们也经常采取非常功利的方式去谋取胜利，但巴西从不缺少技艺高超的足球艺术家，他们引领着足球世界的审美。

不可否认，以欧洲为中心的现代足球已经高度工业化：以球员的速度和体能为基础，讲究控制和纪律性，尽量减少错误，不鼓励冒险，以此来追求胜利的确定性。但艺术足球恰恰是反工业化的，它是人体协调性最完美和极限的展示，能够给球迷带来一种出其不意的快乐和享受。

工业足球寻找的是确定性，而“艺术足球”讲求创造性和即兴表演，本质是一种由不确定性带来的愉悦和审美，某种意义上，二者的确是矛盾的。

这也是为什么内马尔在欧洲赛场有时显得格外挣扎的原因，球迷喜欢看他的表演，但对手认为他这是对足球的背叛，甚至是对别人的嘲弄，所以“最后的桑巴舞者”才特别容易被侵犯。“内马尔踢球，其他人踢内马尔”，这样的段子其实并不好笑，反而透着心酸和悲凉。

好在，激战正酣的卡塔尔世界杯，内马尔不再孤单，巴西队主教练蒂特一口气带来了9名前锋。他们人人都身怀绝技，这让桑巴军团重新找回了他们固有的足球哲学和审美。

于是，我们看到了理查利森那记格外舒展的侧身倒挂金钩，看到了他在韩国人面前如何表演自己的标志性绝技——海豹顶球，也亲睹了巴西前锋们表演的各种挑传、搓射，还有3个队友快如闪电的撞墙配合，如何打穿韩国队6名后卫的层层防线——必须说一句，巴西队对韩国队的上半场，是本届世界杯迄今为止最让球迷享受的半场比赛。韩国人在玩命，巴西人闲庭信步；韩国人如泥牛入海，巴西人四两拨千斤。这是艺术足球对于工业足球的胜利，也让球迷找回了对于足球的美好回忆。

感谢这些不再孤单的桑巴舞者，让我们懂得、铭记足球为何如此美妙和珍贵。

“艺术足球”从未消亡，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