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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倍速”时代 续写“慢奇观”

来源:北京青年报
2021-07-09 14:09

  原标题:在“倍速”时代 续写“慢奇观”

  韩剧“请回答”系列“催生”《请回答1991》迟迟未成,好在《机智医生生活》第二季终于回归了。在倍速追剧、高设定“火拼”的观剧时代,短视频要“3秒定生死,7秒必转折”,长视频恨不得开发3倍速按钮……《机医》不仅续写了“慢奇观”神话,同时还给出了另一种回答:职场剧还能怎么拍?

  各有套路:

  职场剧的东风与西风

  说起职场剧,欧美、日韩、国产剧风格各有不同。欧美职场剧线路,2020年的《投行风云》(英文原名:Industry)做了一次转向——将镶金边的职场想象还原为“血汗工厂”,给大家冷静地算一道计算题,这个等式是这样的:想要的工作生活-出身家境=获得这样的工作生活需要付出的代价。家庭出身资源优秀的原生型精英,可以轻松解题。而如果你出身平凡,想要跻身上流,那么等式右边得出的数字会奇大。那些削尖了脑袋向上爬、不断自我剥削的人,有的在半路被折弯、成了分母,也有一部分终过关斩将、站稳脚跟,但他们要支付一笔多么大的代价、又是用什么去交换?《投行风云》掀开了光鲜亮丽的袍子,鲜血淋漓地展示了这个公式的残酷。与其说是搅动风云,不如说是点明投行围城。日剧的职场剧则往往与一生悬命的“热血”二字绑定,“热血”的反面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职人、匠人精神往往是创作的立足点,无论是《寿司之神》还是《重版出来》,故事的外壳或许不同,但语法是同一种:做到极致。当然也有《半泽直树》式“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爽句口号,但其本质仍是小心地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加减筹码,在林立的规则与不按规矩出牌的人之间找寻平衡。即便糟糕,也要逆流。国产剧的职场剧,也是近些年的热门话题。基本三分天下:一是对日韩剧不够贴地的改编,如改编自《未生》的《平凡的荣耀》,或是改编自《东京女子图鉴》的《上海女子图鉴》,尽管完成了及格水准的讲述,但如何让这个故事获得更多的认同、更有效地落地,还不能说试出了一个高分答案;二是介于悬浮与“样板房”之间的职场剧,这类往往与女性成长议题合并,《欢乐颂》《完美关系》《安家》皆在此列,以及去年现象级的“二十三十”;三是以年代为语法的《大江大河》系列。尽管都在转型与升级中,但“职场”部分似乎总是缺了一点劲儿。韩剧的职场剧可以用“类型成熟”四字来概括。《重任在肩》《秘密森林》这类尽管以凶案犯罪为皮,但其代入的是同一个“公式”:庞大的系统,冗余的程序,困在其中、拥有信念、备受煎熬的个人。这些齿轮里不能咬合的人,让系统得以自检,完成新的更新。浪漫主义与现实的碰撞,如何在时代乱流中不折、不改,保持颖悟、理想,是职人必备的强悍素质。

  《机医》语法:

  不要精装的“样板房”

  为什么说《机医》特别呢?在这些林立的脉络与谱系里,《机医》似乎自成一派。它在所有力图打造当代生活工作示范间、样板房的职场图鉴里,反其道而行。《机医》不准备回答“人应该怎样生活”“应该怎样看待生活”这些问题,职场剧可以不是一道单选题,也没有必得分。不需要像装修高配样板房一样,大家在同一条赛道里“卷”,去够那个高级别道具,去升级武力、武器、队友、房屋…… 《机医》是刻有真实纹理的童话,是让人愿意相信的乌托邦。所以,观众说,“看机医的幸福,觉得焦虑实在不该存在,人家40岁担心结婚生娃么?不啊,所以,好好工作,去找朋友。剧中人物人性之美好让人怀疑是假的,奈何实打实的治愈良药是真的。” 常见的医疗剧如何塑造主人公?专业理性、医者仁心、妙手回春、缔造奇迹,这是常规的样板房“装修”大法,一层层光环罩下来。主角的出场,往往以遇到棘手病人开始,先敷陈病症的复杂、病况的惊险,将矛盾推至顶点后,观众揪起来的心与医生有惊无险地完成救治一起放下。然而,《机医》不会给出这个承诺。有全力以赴也不能挽回的生命,有不得不面对残酷的死亡,也有慈悲。样板房里是“逼到绝处、触底反弹”的爽文情节,时刻武装准备战斗。但《机医》想让人看到的不是大显身手,而是举重若轻,以及工作中的习以为常。在申浩元导演的镜头下,没有被“俯视”的病患对象,也没有被“仰拍”的圣手神祇。这段小波澜只是平视,凡人中有神性,并温柔地抚平了生活里苦涩的褶皱。手术成功率是衡量一个医生最直观的指标与数据。但医生不会永远只做成功的手术,没有“冒险人格”的产科医生杨硕亨仍旧选择赌上名声,甚至没有经过审慎思考便做了这个选择,只因那是对病人来说的“最优选”。专业性便从这样的细节中浮现。《机医》在代入诸多现实后,又小心地架起了一个乌托邦。在这里没有紧张的医患关系,而是小心化解的矛盾、温暖人心的沟通。蔡颂华医生是理想人格的化身,她可以屏蔽掉工作环境中的恶意与负面,从不戴有色眼镜视人,专业、积极、乐观、不疲倦,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甚至于,可以身段柔软,必要时刻用主动示弱的手段来达成目标,示弱不是弱、反而是一种真正心理强大的力量。

  慢奇观的秘方:

  烟火气,人情味,生活感

  《机医》的呈现能称得上是“奢侈”。 “奢侈”其一在于,在Netflix加入后将设定“卷”到飞起的竞争中,在倍速播放成为日常的注意力被稀释时代,《机医》仍选择反大情节、强冲突、强矛盾的叙事结构。其二则在于,每集结尾会以“五人帮”乐队玩音乐收尾,以近七分钟的时长,不掺任何有效叙事,仅仅是一首歌,但却可以让观众不觉拖沓、不会手动拉进度条跳过、甚至不会倍速观看,而是奢侈地“支付”这一首歌的时间。综上,可以说《机医》延续了“请回答”系列的慢奇观。那么,慢奇观是以什么组成的呢?是烟火气、人情味和生活感。这样说或许还有些抽象,《机医》的感情线与事业线并行。撑起来烟火气与生活感的,与其说是剧情,不如说是人与情。不是大喜大悲的煽情,而是在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小细节中打动人心。日常最容易表达,日常也最难描摹。多一分便臃肿无聊,少一分又缺少生活味。《机医》中具象化的表达很多,友情是一起吃很多的饭,爱情是大笑时第一个看向的人,亲情是提前几小时腌制一片的紫苏叶。在所有的罗曼司故事比拼“人设”的完美时,有关爱人与被爱的勇气被磨灭了,比起全情投入,男女主人公更精准计算如何全身而退。莉香跑向丸治的画面,是完美定格,但在今天却似乎没有观众想成为莉香。恋爱如游戏,双方的试探、摸索、闪躲,先动心的人先输,而底牌就是不能被发现是先动心的那个人。在大起大落的情节起伏里,反而观众更加害怕越界、超越与投入,只是在测量的安全区域里的爱与被爱。它讲述爱情故事,表演爱的剧目,却也没有真正拥有爱的能力。如同《陈芊芊》类的小甜剧,虽然“言情”却不懂爱。但《机医》却描绘出了最暖的友谊、最暖的爱情。爱情不止有刻骨铭心,不撕逼,不夺人所爱,各有所爱。在这一方乌托邦中,他们脱离现实语境,永远坦荡,永远热忱。众生皆苦,但是中年不止是有危机,还有值得珍视的亲友、值得开心的工作。而申浩元导演做到了:想让屏幕前的观众成为更好的人。(韩思琪)

责任编辑:郑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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