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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2年08月07日 星期一

大汖印象

翟美风
《工人日报》(2022年08月07日 03版)

从大路垂直撇进去,是远离人烟的荒芜,目极之处是深山老林的寂寥。这一带是农耕文明的承传地,却不见一块像样的土地,只见山坡上荒草丛中斜摞的一步来宽的小梯田。如此狭窄的田地,耕作也只能靠人力了,大约就是一个老人在前面拉犁,另一老人随后扶犁耙。

大汖(读pìn)村口那株古槐如若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身疲惫,一脸沧桑,依旧日夜守望着小村的变迁。枝桠挂着的那口老钟曾经的声音一定宏亮而悠远,满树挂的红布条任季风吹打,雨雪浸染出岁月的印痕。

就地取材是农耕民族生存与发展的本能。街巷、台阶全由大大小小的石块铺设,随处可见的石墙通体由不规则的碎石垒砌,靠一团团泥土粘合就能保持其坚实与稳固。

这里的民居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间组合出大山深处的和谐。这一带山野广阔,可村中民居却特紧凑地集中在一处,无论同一平面,或是相邻两层间,户与户之间全由仅能容一两人通过的石道连接,各户的房舍和院落也都紧缩到最小。向村里老人打听,说这村大概有一千多年历史了,来村的第一个人是北魏人,他们一村人都姓韩。以前看过介绍,说大槐树附近曾挖出过古墓,文字记载中,北魏时候一南方马姓朝廷官员为逃难来到这里安身立命。后来不知发生什么事,村子成了空巢,直到元末明初,一韩姓人到这里安家落户。那么,这位韩姓人应该就是这一村人的先祖了。

走在村落巷道,破壁残垣里保留着大家族各成员间息息相关的生命历程,村落悠闲的鸡犬们昭示现时日子的安宁。十来个老人留守村寨,承传着千年以来先人开天辟地铸就的农耕生活。正值盛夏草木葱茏,门前那一片片马齿苋长势好旺!为与时代同步,很多人舍弃了千年守护的家园,将探索的身心投放到高速发展的城市。至于以后回不回大山深处的故居,他们说不清,守村的老人们说不清,一间间曾经温馨的屋舍说不清,村口守望的老槐树说不清,连绵起伏的大山也说不清。

守村的十来个老人平均年龄已经七十岁,房舍的破败与日俱增,经年失修,眼看着百年后这里就荒无人烟,不知他日会不会被风雨吞噬?

好在老村已被列为旅游景区。站在村落对面依山新建的楼阁远眺,长空辽阔,群山巍峨,好一幅宏伟画卷!俯瞰村落,房舍恰如相依为命的父兄姐妹,挨挨挤挤成一团。祥和的日子里,一起共享太平安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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