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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观复】母爱,超验的第六感

来源:中工网-工人日报
2021-05-09 07:45

  【陋室观复】

  原标题:母爱,超验的第六感

  欧阳

  周日是母亲节,想着别忘了给妈妈的问候,手机里先设置了提醒,又在显眼处给自己留了提醒的字条——上年纪容易忘事儿的我在这个节日不可以犯晕。

  本来,我习性上不是一个重形式的人,打年少时起,就不太把传统模式和时尚节点当事儿。好在追求进步的恶习难改,年过半百之后,每年的这个节日,我都会向母亲传达真情的感谢,都会给她老人家送去健康的祝愿。

  更老派的娘亲,应该说,可能到今天心念里也没有母亲节的概念。然而,除了感谢不太适应外,每次的问候和祝愿,我都能感觉到妈妈很开心,虽然每次她都说:“谢啥子哦,你们好好的就好。”不过,也有例外。前几年,有一次她就反过来谢谢我,说是“谢谢你还记得妈妈好。”

  我当然记得为娘的好。那一次她之所以说那样的话,想来应该和之前我冒失的话语有关。

  那一年春节期间,回家的我有一天和姐姐说起妈妈年轻时力大手重,我随口说了一句:“就是”,然后还嬉笑着回忆了某次“惨痛”的体验。“你就记得这些,咋个记不得对你的好!”母亲顿时就怒了。“哎呀,又不是怪您。是我们不好,您别生气。”妈妈当然不会生孩子的气。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几个月后她心里还残留有影子。

  已经80多岁的妈妈大概真是老了,她有些担心我们记忆里灰色的图像。其实她真不用担心。

  坦率而言,在回望曾经的少年儿童时光时,我心里时常投射出来,并且记忆清晰的影像,确实总少不了“被揍”的篇章,但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妈妈。

  回想起来,小东西我那时淘气得没有边际。最早,也是印象最深刻的“被虐”事件,发生在小学时期的最初阶段。那次为了验证雷管能不能把锅爆掀起来,我把雷管扔进了火炉。巨响之后,锅仅仅是漏水,并没飞起来。姐姐吓哭了,还在思考的我接下来也哭了:两条腿被竹板打得粗了一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因为母亲小时候与继母之间的激烈情感冲突(这是我后来知道的),导致了后来性格上的情绪化且脾气暴躁,情急起来下手的力度经常失控。再后来,有一次我更直接地感受到了母亲大力神般的力量:按妈妈的说法,焦急而后发怒的她都没有用力,右肩内侧挨了一拳的我就倒了。等我醒过来,看见妈妈疯了一样抱着我往医院跑,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我的小脸上。

  好了伤疤忘了疼。在我上初中之前,顽皮的劣根性一直没改,伙伴和同学也因为我的皮肉之旅,公认俺娘特别凶。

  然而,奇怪的是,当事人我,并不觉得母亲“凶狠”。这并不是因为“棍棒底下出孝子”之类的胡说八道,而是基于自己的切身感触,以及后来懂事以后的认知体验。初中的我依然是调皮捣蛋鬼,最开始每每感觉可能会遭遇暴风雨的时候,回到家都是风平浪静,直到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母亲:您怎么不动手了?“好好的我打你干什么!”她回答说。然后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情绪失控事件,都是因为我的出格,那些我制造的,妈妈意识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事,都会让她失控。那次被“大力神”一拳打晕就是因为洪水暴涨时我去河里游泳。“你好几次差点被水淹死,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晓得,有两次是掉进几米深的人造蓄水池,有一次是山溪的深水坑,三次都是碰巧有成年人经过把我拉了起来,尤其是山溪那次,那个地方平时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儿。“你就记不得妈妈的好。”那次妈妈也说过这话。

  怎么说呢,可能我真是不记得妈妈的好。想到这里,我记起来有一次发烧烧糊涂了,等醒的时候,我意识到妈妈正走在背我去医院的路上,嘴里还哼着不太优美的曲调,和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在后面抚摸着我的脸。但那种感觉是幸福的感觉,而不是妈妈好的感觉……

  多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娘亲下手那么凶却难以撼动我的依恋情愫:是因为她无我的母爱。那都是些点点滴滴的生活日常,是一粒粒沙尘般的,我甚至无法将之成像的琐碎事件。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在母子之间,一定有超验的第六感存在:

  只要有爱,母子就不会有裂隙,就不会有别的——无论是什么——东西插进来将母子的情感分隔开。

责任编辑:张苇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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