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泱

　　张謇是清末状元，是中国近代著名实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他不以字闻名，没有人称他是书法家。今年11月12日，在江苏考察调研的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南通博物苑，参观张謇生平展，称他是“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先贤和楷模”，给予高度评价。记得多年前，因为出差在外，错过观看一场小型字画拍卖的预展。临拍当天上午，我早早来到拍场，请工作人员在电脑上回放了拍品图录，我一眼看中张謇的一幅扇面书法作品。心想，就买这张了。拍卖会上，我目标专一，志在必得，成功将这幅张謇的书法扇面收入囊中。

　　张謇字委直，号啬直、啬庵，江苏海门人，一生从事实业、教育、博物苑、地方自治、城市建设、慈善等诸多事业，还与中国的银行业有着不少关联。1894年，41岁的张謇考中状元，得授翰林院修撰。然而，中国在甲午战争中的惨败使他痛下决心，要走以实业救国和教育救国之路。次年，张謇开始筹办大生纱厂，继而成立垦牧公司，以棉纺促垦牧。1910年，张謇设想利用通海地方资金和两淮盐务资金为他的企业服务。在创办和经营实业的过程中，他深刻认识到银行对于实业发展的重要性，银行具有融通资金的巨大作用。他认为银行的功能优于钱庄，“最利中国实业，须兴劝业银行”。因此，他曾筹划创办劝业与盐业银行。尽管由于他的实业摊子铺得太大，财力有限，这些宏愿未能得以实现，但他仍在纱厂设立“储蓄账房”，收受存款，发行“钱票”“支票”等，已具有了银行的雏形功能。1916年，张謇担任中国银行业商股股东联合会会长，叶景癸（浙江兴业银行董事长）任副会长，钱新之（中国交通银行董事长）任秘书长。联合会要求各家银行采取通兑等措施，保持市场稳定，仅仅四天，当时席卷京沪等地的金融危机得以平息。

　　作为状元，张謇的学问自然是渊博的。他幼小便会作诗。一次，有人骑马经过私塾门前，老师脱口一句“人骑白马门前过”，张謇即对“我踏金鳌海上来”，气势之大，令老师惊叹“此子不凡，将来在科第上必能出人头地”。那个年代，要做状元，诗词写作是基本功。从这幅扇面上的题诗看，词章华美，气象宏宽。他从丰衣足食、亲人团聚的热闹情景中，回想到自己“三年五日仍羁旅”，为事业而奔波忙碌，顾不得家人，不禁“怊怅芜平忆故园”。诗中没有具体写到实业和银行之事，但他为之所耗精力已在感叹之中。题诗未署年份，当在他整日操劳的青壮年时期。同样，“但凡翰苑中人，必工书法”，能考取状元，写一手好字是必需的。他于楷书外，兼擅篆隶。细看这幅张謇的书法，可见楷中带行，笔力遒劲。他说：“最初临帖要像古人，到了后来要有自己。写字最要结体端正平直，决不可怪，更不可俗”。他的书法，就是他这番话的最好实践，在不俗的书写中，有着自己的面目。从中可以窥见颜、柳的根底，又在挺拔疏朗中，显出灵动飘逸。这书法功底就是由传统文人扎实的学问所铸就的。

　　张謇的书法作品虽不多见，但都可称精品。近年来，拍卖会每次上拍他的书法，或对联或条幅，屡屡拍出高价，可见人们喜欢他的书法作品，不仅因为他有企业家、教育家等头衔，更因为他的作品有着更多值得探究的内容和丰富的人文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