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记者 莫凡 插图 宋溪

　　提到网约货车，使用过的网友往往褒贬不一。用得好的，喜欢它的使用便捷；体验差的，不满它的管理混乱。

　　记者调查发现，网约货车顺路载客的现象并不鲜见，因为司机入行门槛低且缺乏培训，有些司机还会在行驶过程中与乘客发生不愉快。纠纷出现时，因为车辆普遍缺少录音录像设备，难以还原现场认定责任，网约货车平台的监管仍有很多的欠缺。

　　体验

　　挨了一路骂 投诉还很难

　　上个月初，王先生准备把家里一些不用的东西运到另一处居所。要运的东西不多，但因为有一幅装裱好的画长度太长，普通的汽车后备箱装不进去，王先生只好用网约平台叫了一辆货车。

　　发送叫车请求之后，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单，司机打电话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加钱。司机表示，王先生的这趟单没有要求搬运服务，单子的价格太低，因此要加30块钱的跑腿费。王先生起初并不乐意，但考虑到再次叫车可能要等比较久的时间，最终和司机商定多付18元。

　　拿着画上了车的王先生，原本以为这趟行程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可没想到，司机还在为刚才那12元的跑腿费差价耿耿于怀。一路上，司机的嘴里一直骂骂咧咧，说接这个单如何倒霉，言语里对王先生也颇有不满。因为担心与司机起冲突会对自己不利，王先生只能默不做声，任由司机发泄。

　　好不容易开到了目的地，司机却执意要让王先生再付一点辛苦费，已经挨了一路骂的王先生没有同意对方的要求。眼看捞不到好处，司机又骂了几句，最终驾车离开了。

　　明明自己是花钱的客户，为何要受到如此刁难？咽不下这口气的王先生随后向网约车平台进行了投诉，可客服一直以核实情况为由一拖再拖。让王先生感到无奈的是，整趟行程中没有任何的录音录像，平台有什么可核实的呢？因为迟迟没有得到结果反馈，王先生之后又在一家网络投诉平台上发了帖抱怨。这个办法倒是有用，没过多长时间，网约平台打了道歉电话过来，称可以将司机多收的钱退还。

　　虽然得到了道歉和赔偿，但王先生回想整个事件，还是会有些后怕。“还好我没让司机上门帮我搬东西，要不然他就知道我住在哪里了，万一之后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

　　漏洞

　　货车当客车“人跟车”普遍

　　在王先生看来，如果整个送货过程能做到“人货分离”，司机只拉货，他乘坐另一辆车前往目的地，或许就不会发生“一路挨骂”的情况。“长沙那件事也是一样的道理，人坐另一辆车，也许就没事了。”

　　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五十条规定，禁止货运机动车载客。但记者调查发现，货车拉货过程中“顺带拉客”的现象，在业内并不鲜见。在某网约货车平台拉活儿的司机田师傅表示，如果是拉大件的、包装完整的货物，客户跟车的情况一般比较少。但如果是搬家之类的单子，有些客户就会要求跟车。“根据平台的规定，我们帮客户搬货可以收费，但如果是带人，不能额外收钱。”

　　记者查看了多家网约货车平台的叫车界面，在货拉拉APP上，搬家订单一栏中可以选择“一人跟车”或“两人跟车”，是否跟车与订单价格无关。而在另外一些平台，叫车界面并没有给出“跟车”的选项，但客服表示，如果客户需要跟车，也可以提前和司机商量。

　　“其实我也不喜欢有人跟车，万一出点什么事，责任担不起。”田师傅表示，如果是客户搬家顺便跟车也就算了，他甚至还遇到过有人把货车当客车叫，电话里直接说“上三个人行不行”。因为担心路上会被交警罚款，田师傅和客户好言相劝，最终取消了订单。

　　之所以有人会叫货车来载客，是因为货车与小客车的计价方式不一样。越是长途，货车反而越便宜。“司机开的是大型货车还好，起步价会比较高。但如果是小货车，起步价也就是几十块钱，一趟长途跑下来，甚至还不一定有出租车贵。”

　　记者在网约车平台对比发现，全程84公里左右的单，如果叫的是小型货车，价格是264元。同样的路程，网约客车最便宜的一档也要贵上20多元。

　　监管

　　入行门槛低 平台培训少

　　王先生的经历，凸显了部分网约货车司机的素质问题。记者发现，目前网约货车司机行业的入行门槛很低，平台的监管责任普遍缺失。

　　记者首先咨询了货拉拉平台，客服表示，想要注册成为平台司机，只需要满足年龄在20岁至60岁之间，同时要获得相应机动车驾驶证，无不良行为记录即可。但具体到何种行为是不良行为，客服表示并不清楚。

　　货拉拉至少还点出了“无不良行为”这一条件，而在其他许多平台，注册时甚至不会对司机有任何额外要求，有的平台甚至随意输入一个人名和身份证号就能通过审核，连身份证照片都无需上传。在车辆方面，有的公司需要司机自己提供营运车辆，还有的公司连车辆都无需自备，司机可以向平台租车或买车用来跑活儿。

　　在网络求职平台，以货运司机作为关键词搜索，同样可以得到许多招聘信息。记者以应聘者的身份向多家公司进行咨询，公司给出的招聘标准大多比较宽松，只需要提供身份证和驾驶证即可，而且是“来了就能干”。

　　记者和多位司机沟通得知，网约货车平台除了每单会按一定比例向司机抽成，还会向司机收取每月一定数额的“会员费”，只有交了费的会员才可以正常接单。虽然钱收得很勤，但平台对于司机却大多处于“放养”状态，培训更是少之又少。有司机表示，注册成功之后，平台只会在一开始开展一次培训，形式也就是走个过场，主要是为了领取品牌的车标贴在车上，服务意识和安全方面的内容几乎不会讲。

　　据了解，目前网约货车平台主要采用的是行为分和信用分的评价模式，司机拉满一定单量未遭投诉，分数就会上升，而如果遭到了投诉，分数会下降，进而影响之后的接单。但从王先生的投诉迟迟未获解决可以看出，目前网约货车平台普遍缺少一套监管机制，发生纠纷之后，无法通过视频或录音等明确证据来证明责任究竟在哪方。在长沙货拉拉事件当中，同样是因为车内缺少视频监控和录音设备，警方还原现场时遇到了很大困难。事件发生后，网络上也传出了呼吁“网约货车安装监控设备”的声音。

　　追访多家平台仍未推广车载监控

　　事实上，网约车行业安装车载监控已有先例。网约客车平台滴滴出行就要求平台司机安装一款名为“桔视”的监控设备，该设备可以拍摄车内情况。如果司机和乘客在车内发生纠纷，设备录制的影像可以作为参考证据。据了解，该设备的安装押金为599元，安装之后满足一定的天数，平台会返还其中的300元，余下的299元将在司机拆除设备或退出平台后返还。如果司机拒绝安装车载监控，将不能正常接单。

　　滴滴快车司机郭先生表示，监控设备的安装，不但对乘客是一种保障，对于司机而言也有好处。“比如乘客说目的地定位错了，让我开到另一个地方，这些要求都可以被视频录下来。万一乘客在之后恶意投诉，视频可以证明不是我的问题。”

　　针对车内缺少监控的问题，货拉拉公司于近日发表了整改公告。公告显示，平台将扩大安全车载设备部署，对车内、车外、货箱进行全程录音录像，此项整改将于3月10日开始试运行。但截至目前，平台司机还没有收到车载设备如何安装，如何收费的消息通知。

　　此外公告称，在跟车订单过程中，平台将强制司机全程录音，选择跟车的用户可以在订单页面中点击“立即报警”拨打110报警，并上传行程录音，此项功能将于3月14日上线。

　　货拉拉公司至少在发生事件之后选择了“亡羊补牢”，但同行业另外的一些公司，似乎仍没有意识到要加强设备和技术监管。在记者联系的多家网约货车平台当中，仅有一家平台表示，司机在注册时需要在车辆上安装车载监控设备，其他平台均未对车载监控做出要求。

　　原标题：人货不分离 入行门槛低 培训不到位

　　一次不爽的网约货车体验背后